甬道上身着黑白两色的仆人陆续弯腰或低头,特里摆了摆手,一边敷衍地示意他们不要管他继续工作,一边思索着今日的流程安排。
前方的光线突然变暗,地上明晃晃地闪烁着四个人的影子。
抬头,其中有两道十分熟悉的身影,碧眼先是微微一眯,少年的神色接着一变,改变了原先的速度,径直上前去。
身着花白宫廷裙的紫发少女温婉地将手叠在自己的小腹上,神色清冷,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有着下贱身子的低着头的‘女仆’。
尽管后者年龄比前者要大,但双方此刻的气势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相反差别。
“哎呀哎呀,一大早上就见到我如此养眼的未婚妻可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恬不知耻的金发少年带着轻浮的语调插入了二者身边,用自己此刻还算宽大的身体挡在了二者之间,但那双碧玺般的眼睛却没有丝毫轻浮之意,微微侧身,在紫发少女看不到的视角,用眼神示意站在稍远处靠窗一侧的蕾娜带娜塔莎离开。
刚刚还不知所措的女仆立刻会意,向着在场二位身份高贵的人提裙屈膝后,向前在娜塔莎耳边低语了几句。
心情好转的紫发少女看着眼前的一幕很快从少年骗人的鬼话中反应了过来,刚刚好转的心情转瞬便被更加冰冷与愤怒的恶意所占据。
“等…………”
“你是谁?~
骄傲的领主问~
我要对你如此卑躬屈膝~
不过一身不同的毛皮~
这是我仅知道的事实~
无论金色还是赤红的外皮~
是狮子总有利爪~
我的利爪,锋利细长~
绝不逊色与你~
他就这样说,这样说着~
然而每逢雨季~
雨泣殿上,内里却无人影~
然而每逢雨季~
雨泣殿上,内里却无魂灵~”
歌声突兀地响起,本该由低沉的男低音所唱的歌曲,此刻在少年青涩单薄的喉咙响起,没有大提琴和钢琴伴奏的清唱宛如雨声将内里的冲突掩盖。
拉雅此刻的眼神十分危险,毫不避讳地径直刺入面前金发少年那‘得意洋洋’的姿态上,好似想要将他的心给剜出来一般。
但特里并没有在乎她的眼神,一边看着蕾娜和娜塔莎的背影,一边调整着唱歌的速度,在唱出最后一句‘雨泣殿上,内里却无魂灵’这句歌词时她们二者的身影也恰好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目的达成的金发少年终于转过了头,带着绅士般的微笑,咳嗽了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准备迎接紫发少女的愤怒。
“真是位漂亮的人啊。”
本是夸赞的话语但内里却是那么冰冷恶意。
“你是说我刚刚的那一首《卡斯特梅的雨季》里的那位披…………”
“别糊弄我!”
愤恨的声音响起,金发少年败了似地无奈摆了摆手。
“看样子你学的很快。”
“也许我没你那样聪明博识,但这方面你的谎话就像平民窟里蹩脚的嫖客一般可笑鄙人。”
紫发少女黑红色的眼睛亦如毒蛇亦如寒霜,痛苦与愤怒交织,似乎想要将少年那厚厚的垢皮给扒下来一样。
“你觉得你这样做,其他人,这间宅邸,你们家族的人今后会怎么看我?你那天跟我立下的约定就是一张废纸?”
“我与你立下的约定里有不干涉彼此…………”
“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特里哑言,紫发少女看着他,冰冷悲哀地开口道。
“你可以跟不同的女人上床,产下上百个私生子这世上都不会有人对你说些什么,就因为你是男的,而对于我…………”
金发少年沉默了半晌,拉雅静静地看着他,一旁的安娜则是一副急坏了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主人。
“但你还是同意…………”
“是,我同意了,没错。”
紫发少女平静地开口。
“因为我没有选择的权力。”
“但这就意味着你有权力当着我的面,你的妹妹,姐姐,整栋宅邸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在我们订婚的消息不久就找了个贱人还要堂而皇之弄进门,放在所有人的眼中这样大胆地羞辱我是吗?”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对那个叫伊洁儿的女人心生敬意,至少她懂得最基本的廉耻。”
“不像某个眼前之人。”
特里完全无话可说,俊俏的脸庞绷了半天,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的情况不同,她欠我一笔债。”
“呵呵。”
拉雅冷笑了一声。
“接下来是什么?我猜你要说你有你的理由,但就是不能说,是吧?”
金发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默认了这个事实,随后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坚定。
“其他人不会说什么…………”
“那只是表面上。”
“人心就像你一样如此多变,我的未婚夫。”
紫发少女呆呆地凝视着虚空,
“恶意就像腐烂的尸骸一样,随着时间流逝尸臭会恨不得将每个角落都染上它的味道。”
特里静静地看着她,缓缓开了口。
“所以…………你想要什么作为补偿?”
“誓言广场左侧靠鱼钩街的第三家商铺,原本名为‘红石头’的单层酒馆因为主人资不抵债被行会押下。”
“你是说我们吃饭的餐馆正对面的那家?”
紫发少女点了点头,特里好奇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
“我想要。”
“为何?”
“我想把它改造成一家花店。”
金发少年神情微微一滞,短暂思索后张开了口。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在北郡花脆弱而柔情,凌冽的凛冬却不曾留情。”
“不,寒风之下亦有花开,即使大雪漫山,角堇依然能盖在冰雪之上,花朵并不脆弱,呼啸湾并不只有北境人,更何况谁说北境人就不能喜花,你我脚下乃至你的姐妹每日下午或是晚上她们在何?”
“花园中的花长在由黄金所铸的沃土里,而你的花长在何处?碱土之上还是与人竞食的耕地?”
“谁会照顾这些花,插花与园艺是两码事,还有在北境,冬天漫长且熬人,冰封之下还有哪些人拥有余韵来欣赏这点柔情?”
紫发少女咬了下嘴唇,不甘地张开了口。
“我愿意用我带来的珠宝及其他嫁妆来换得黄金。”
“至于其他的,我会想出办法的。”
特里看着她一副逞强的样子没有出言反驳,转而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违背着自然规律(命运)的事物有意义吗?”
“有。”
拉雅的声音不大但话语之中蕴含着少年能够读懂的东西。
“是吗。”
金发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未婚妻,思索片刻。
“给我一份书面的报告阐述你的想法,必须是你亲自动笔所写。”
紫发少女的表情停滞,随即有些窘迫了起来。
“必须我自己动笔?”
特里翘了翘眉毛。
“当然,我相信作为一家花店的店主这点本事还是要的。”
看着少年转身离去,拉雅那原本充满负面情绪的黑红眼瞳中竟出现了一丝落寞。
“为什么呢?”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紫发少女独自喃喃道,话语宛如冬夜中的花朵那样昙花一现。
孤独而脆弱。
·
红灯区或者说旧湾,曾经为呼啸湾发源也是最为富庶的中心区。
千年前‘远见’的塔尔·欧德old的音译在这儿,原本的几个富饶的渔村与村庄,用家族魔法在命运之月下建造了石望堤古理堤由此创下了瓦汀的第一座港口,而后‘踏浪者’伊蒙·巴伦与旧王唯一的女儿马尔蒂娅公主结合,以联姻的方式获得了旧民之主的称号及其领地,他便将其视作自夜鸦堡‘陆上征服’之后实现第二征服——海洋的基础。
它曾在诸邦中享有盛名,他是北民的骄傲,大海的女主人,吹响呼啸号角的先知。——达米艾塔
旧湾的西面是卑河三角洲诸多水道中的较大的一支,咸水与数百瑟里开外的冰海临原淡水混合,有着瓦汀郡屈指可数的丰饶的耕地,而在东面虱子路向外数十里便是天然的曼耶咸水湖,它狭长,水浅,让呼啸湾成为不冻港的洋流也将最为丰硕的鱼群带到了这儿,千年前‘暖天之时’这里曾是陆路商队向北或向西跨越大陆的必经之路,异国的丝绸,盐,黄金,木材,油料,医药,香料和奴隶从南方群岛和东方来到这里,但在一个持续数十年之久的漫长冬天旧冬彻底改变瑟拉大陆气候分布之后,旧湾的繁华也进入了历史泛黄的旧页之中。
旧湾区衰落的原因有很多,数百年前的神仆战争中,‘鲁莽’的莫里斯·巴伦在城门将破之际,为了阻挡敌人进军直接下令决堤,涨潮的海水淹掉了那时旧湾区的三分之二,同时派人一次性投放剩余的所有‘冷火’类比希腊火这是一种黏糊糊,以石脑油为主要原料的易燃树脂,最后裹上鬼油希腊火里没有这玩意儿我自己加的将其装在罐子里面投出,触地既碎,冷火会漂浮在水面上且几乎无法扑灭,青色的火焰烧了旧湾三天,那漫天的火光与青烟将整个天空都熏黑,潮水褪去时死尸所留下的瘟疫直至巴伦家族重新夺回呼啸湾时也依然诅咒着这片土地了近十年之久。
随着越来越频繁的战事与海盗入侵,旧湾身上的伤痕也越深,但深至骨髓的伤疤还是屹立千年之久的石望堤的陷落,旧王欧德家族的传承在漫长的历史之中唯有印刻于月之中的血脉和文字,而那唤月筑城的魔法早在玫瑰窗倾注的虹光下化为可能带来绝罚的污点。
在行政区转移之后,新的城市格局被确定,更加便利的街道以及合理的排水系统围绕着教堂或是市政厅开始辐射建立,但并不一定以此为中心,区划的概念已经形成,而源于千年前的自然发展而后又强行改建为军事堡垒,塔楼林立的旧湾此刻却并不兼容,时至今日那在海盗围攻下的塔楼的断壁残垣与衰败的城墙依然伫立,在数十年前那未改建的拥挤街道上生活垃圾与排泄物随处可见,狭窄泥泞的街道迷宫般排列着简陋的房屋,疫病与贫困相伴而生。
近年来呼啸湾的快速发展也导致了一些问题,就业岗位缺少是其根本之一,把垄断当作理所当然的行会以学徒制来强行控制着各个行业的就业人数,逃来的农奴,流民以及其他没有背景没有财产没有本事的贫民在城市所有的出路无非三条,农民,放弃自由(前者也算放弃自由)成为贵族或商人家庭的奴仆以及…………
进入当地的灰色或黑色地带成为弱肉强食世界的一份子,要么狠辣胆识过人,要么愿意出卖自己的某些东西。
旧湾战后大量留存下来的壁垒,交错叠加的巷道与拥挤的街道系统成为妓女窃贼赌徒们最亲切的伙伴,由此曾经的旧湾区,辉煌的老城区也变为了欲望的倾泻之地,但不可否认红灯区的存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缓解了呼啸湾的大量压力。
它作为贫民窟却是最繁荣同时也最肮脏的地段,在这里你能见到林立的妓院里终日不曾熄灭的粉烛灯,赌场的喧嚣响遍整个虱子路,以及下流‘诗人’与杂耍艺人们在酒馆里向着小偷妓女们卖弄着才艺,走私贩以及无良黑商在其中展示着欺诈的艺术,富人的声色犬马与穷人的饥苦孤弱在此地并不冲突,这里既是‘高贵者’(比如男主)与恶人的天堂也是贫弱者的地狱。
但此刻本该拥挤,风骚的老鸨任意拉客的地方——由青石散乱铺就的虱子路两侧却近乎空无一人,青楼的门窗紧闭,但窗边有些胆大的妓女偷偷用胆怯好奇的目光看着此刻站在污泥之上的两队人马,一队背着制式长剑,另一队身披黑衣腰上佩戴的钉头锤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骇人的光芒。
风中飘扬的黑红色的行刑队披风宛如乌鸦的黑羽,站在最前方,宽大的左肩上踩着一只红金色猎隼的青年面露冷峻之色地看着前方的某个地方,脚下的军靴噌噌作响。
“盖里带五十人封锁整个街道,记住一个人都不允许离开,剩余人与纠察队跟着我开始排查。”
“应诺,大人!”
金发青年轻轻点了点头,轻挥了下右手。
“啾!”
‘阳炎’发出一声鹰啼飞向了空中,摩根转身爬上了一旁的苍鬃猎狐马,开始前进,纠察队也开始了行动。
没过一会儿,原本静谧无人的街道小巷开始陆续响起声音。
听着呐喊声,哭声还有打砸的声音青年的神色没有变化,依旧沉默着盯着某个方向,但不久一个身着粗褐布衬衣的中年人有些蹒跚地从一个角落出现,那身衬衣有些不合身将他粗壮的脖子绷得紧紧的,湿滑的汗液让他本就肥胖的轮廓显得油腻。
摩根身旁的一人立刻迅速拔剑,横亘其脖子处将其挡住。
“大人!”
胖子有些惊恐地喊道。
“放他过来。”
剑刃归鞘,那人微微侧身让胖男人通过。
“大人,今日您可真是英勇神威,宛如金鹰再世,让小的我…………”
“巴特,你有不满可以直接说出口,我今天没心情听‘黄油’的腔调。”
“大人,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敢有什么不满啊!你瞧瞧现在这街上,人们欢呼雀跃着呢,他们喊着大人的尊名,女士们向你挥舞着手帕,最纯洁的孩子仰望着你的尊容就像这时的我一样。”
‘黄油’脸上充满了‘惶恐之色’,但嘴上伶俐的话语可没停。
“今日之后想必大人的威望将会震慑四海,无论是那些骄傲的贵妇,伶俐的商人还是旅馆里的马童,就连高悬于上不问世事的圣柱修女都会为之震颤…………”
PS.圣柱修女,居住于修道院内高柱顶端,菜饭是用是用篮子吊着送上去的,除非必要绝不下去,做到真正的与世隔绝。
摩根的嘴角略微抽搐,看着眼前这个如黄油般腻滑的男人,算是承认这个世上的确有他也应付不了的人。
巴特·里尔不是领主,不是骑士,甚至也不是某地的总督,他是个贩子,生意人和钱币兑换商,从无名小卒在卡塔列群岛中混到了虽然不算最富但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存在,但却始终遭到上流社会的排挤,甚至不能列席旁听总督议会,只因为他的出身卑微。
在一次政治迫害中,巴特·里尔被迫流亡,也恰好就是这时莱纳德相中了他,让他可以带着自己的家眷来到呼啸湾定居保护他的安全并授予了他首席税务官的职位,而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复兴呼啸湾。
当时领地钱库亏空,巴伦家族的金融业务近乎空白而税务方面更是混乱不堪,但号称‘黄油’的巴特确实没让莱纳德失望,他在维利诺联邦的银行,诗亚歌的金匠协会,巧妙利用当时二者在贷款利率的竞争关系,为巴伦家族获得了最优厚的贷款条约,让呼啸湾能够重启,建立行会雏形。
在税收方面此人可谓是精明到底,逃避王室课税,走私条例被规划的明明白白,上交王室的港口税被精细地拆分,金丝布,银丝布,马尔蕾丝,卡塔列红酒,香料以及最为‘昂贵’的羊毛在走私的掩闭下所有曾令他自己发家致富的商品也化为了巴伦家族库里等重的黄金。
巴特喜好享受,在市政厅总是一副大腹便便且满身华贵珠宝的大商人暴发户模样,自然也是红灯区的常客,妓女们的恩客,赌徒们的庄主,摩根有理由相信自家弟弟之前沉迷红灯区的原因可能就有此人的带动。
实话说他确实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天天在父亲经常背后调侃,油嘴滑舌的‘黄油’,但他的能力独一档,而他自己称之为‘即是流氓也有底线’的可笑忠诚后面看上去也确实像一回事,因为即使在莱纳德把位置交给摩根后,他也在尽心尽力。
他为暗鸦行刑队的建立出过力,也是第一个赞成摩根改造红灯区街道以及为此张罗计划的人。
但摩根终究还是不喜欢这个b,所以还是打算后面上位就找个理由让其强行退休…………
然后找他那个看得顺眼的儿子继任。
看着‘黄油’换上平民的装束,再看了看其裤脚上沾染的污泥以及脚上唯一一双华贵的皮靴因为磨损开皮的样子,摩根叹了一口气,从马上翻了下来,平视着他。
‘明明叫他们把人给我看住了,嘴给我闭紧,结果特么…………’
“巴特,这件事不一样,我有必要这么做。”
“大人啊,这世上的事千千万,诸神却从未令得人需做或必做,正如我今早倒下的红酒我想使得它绕着我流,但谁知道呢?它就是要向我的靴子上流…………”
“他妈的,别这么跟我说话,你说再多也没用,今天我就算掘地三尺也必须把那些老鼠给揪出来。”
金发青年的耐性终于被消磨殆尽,发起了火,一旁的巴特也停下了滑稽的表情,耸了耸肩膀。
“大人,这样做会让我们的计划付诸东流,红灯区需要投资而你的父亲那儿需要呼啸湾的稳定,你这么做得罪那些老鸨和逼压那些流民…………”
“你觉得这些人会有什么影响?”
“当然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只是我必须得提醒您如果想挖动红灯区的一寸土地都必须要那些老鸨点头,毕竟这是人家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噢,虽然不如大人您的宝剑锋利和伟大,你也可以像这样用剑把她们赶出去,但可惜的是您以后在市政厅听到的‘小道消息’真实性要打个七折,您有所不知这些消息中近一半都是那些女士在和那些大人同床共枕时打谈到的消息。”
“嘛,当然我的损失最大,大人我在这儿花的钱可以买下好几所妓院有余,毕竟买下她们的话和‘友谊’也要花上不少钱。”
“我是这片领地的主人,连自己的财产都不能支配?还要看他人脸色?”
“您当然可以不看她们的脸色和其他所有人的脸色,但金子可不同,它却认所有人的脸色,只要他们的脸低的够低…………”
“却不认拿着鼻孔瞪人的脸皮。”
摩根哑然,巴特继续说道。
“更何况他们不是已经把人都给交出来了吗?大人。”
“交出几个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失了智的替死鬼疯子可不算什么。”
“但至少表明他们仍在您的掌控之下,您的名字依然响亮不是吗?”
“巴特,这件事不同于往,不是那些流窜的间谍或是小小的叛贼,是我深思熟虑之举,我有正当的理由和确信的证据,他们就在这儿。”
巴特停止了温和的笑脸,低下了眼睛。
“那大人能告诉我您的缘由吗?让我第二天被骂的时候至少还能反驳个两句不至于太狼狈。”
“你会知道的…………”
金发青年转身上马,挥手示意一旁的侍从。
“但不是今天。”
“保罗你护送巴特大人回府。”
“是!大人。”
就在巴特还打算张口时,一声巨响在前方传来,将他吓的差点滚落在地上幸好旁边的保罗撑住了他的身躯。
金发青年用军靴轻踢马肚安抚了受惊扰动的马匹,随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眼神冷冽如出鞘的利剑。
轻抬右手,随后一道金红色的身影划破空气,如利刃般冲向了青年所望之处。
狩猎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