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特里·杜·巴伦轻点指尖,一道银色的魔力光弧从上挥出,身穿玫瑰袍服的娜塔莎纤手轻捏结印绯红的光弧自下而上将其接住,银色与绯红的魔力交缠抵消,宛如烟火般消散。

  “左”

  他又发声,魔刃随即呼啸而出,娜塔莎也急速结印调动潮汐迎击,她漂亮的额头流出香汗,牙关紧咬。

  “右。”

  特里言出法随,之后是“下”,“左”,“左”,越来越快,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身躯丝毫未动,手指轻点,但空气中显现的宛如刀刃般的魔力步步紧逼,娜塔莎则在不断后退,直至最后拔出了玫瑰仪式剑,借此才能挡住少年的‘攻势’。

  “左,下,左,右,右,上,下,下!”

  空气中迸发的银色魔力流宛如绽开的花朵,但此时找到节奏的玫瑰女巫注意力高度‘集中’,将攻势完全挡下,甚至能够稳步向前回到最开始的位置,嘴角不禁得意地翘了起来。

  “下。”

  在这一刻,少年的嘴里说的“下”但指尖却指的上。

  “啊!”

  娜塔莎手中的仪式剑被打掉,纤细的手上背随即再添了一道红色的竖痕,她轻轻抚摸自己满是红痕的手背,一边用阴恻恻的眼神看着此时翘着二郎腿正看着桌子上的一张莎草纸的金发少年。

  “恭喜你,小玫瑰,你的手腕又被砍掉了。”

  特里没有看向她,在莎草纸上写着什么同时有些坏坏地说道。

  “你……你明明说的是下,但打得确是上。”

  不知道是这几天地皮子踩熟了还是怎么的,女人竟颇有些大胆地低声反驳。

  “说的没错,可你这朵玫瑰没了施法惯用的右手也无法治疗,现在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那是‘你’骗人。”

  金发少年停住了书写的羽毛笔,碧玺般的翠眼有趣地上扬了一下,瞟了她一眼,娜塔莎顿时颤巍巍地低下了头,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主,主人,对不…………”

  “我的嘴在骗人,但我的眼睛和手指却说的真话,而你在那一刻却视而不见。”

  “我…………我…………在看。”

  像是被激起了什么好胜心似的,娜塔莎转眼就将刚刚的恐惧甩过了头,她可曾教过身为苍白协会中最有天赋的爱菲尔,在魔法这一领域的造诣不说是大师那也至少算是专家。

  可这两天眼前的金发少年——自己的主人可谓是将她的那点自尊心和年长者的一些‘傲慢’击了个粉碎。

  她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少…………自己的主人年龄绝对比外表看起来要年长的多。

  “娜塔莎,该怎么说你呢,有时候,在某些方面你表现的确实非常成熟和有相当的见解。”

  金发少年右手轻轻挥过刚刚书写的莎草纸,轻轻吹了吹上面还未干涩的栎瘿墨水,玫瑰女巫在听到‘成熟’二字时她那美丽的脸蛋染上了两朵红晕。

  “像一些奇奇怪怪的历史,宗教,魔法的原理,但和你说话涉及到一些世俗人际,社会运转逻辑之类相对‘脚踏实地’的东西的时候…………”

  特里将那张标题用优美的哥特字写着的某花店创业计划书放在一边,重新翘起了二郎腿和双手交叉稳重地放在腹部,后仰靠椅。

  “却表现得非常…………单纯,有点像我家那个捣蛋鬼。”

  ‘单纯’这个词又让娜塔莎想入非非,她全程低下头不敢看坐在椅子上的特里。

  “当然只是有点,整体而言你学的很快也值得信赖,确实是一个二十岁的‘可靠女性’。”

  不知怎的,玫瑰女巫此时听到少年的夸奖心里竟然感到暖暖的。

  ‘不,我不会着他的道,我一定会找到更改真名破除束缚的方法的。’

  无视着女巫心理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叛逆小心思,特里继续说道。

  “所以我还可以再给你这个以剑施法的巫师重复一次。”

  “看不代表着洞察,而不管是一名剑舞者还是一名以剑施法的巫师则一定要学会洞察。”

  “断手的小玫瑰,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拿你们巫师历史上最有名的那位曾经做到奇迹帝国首席炽焰晶卫的那位齐露菲·夜莺。”

  “卡蒙扎…………”(剑巫)

  “没错,你们剑派的老祖之一,但事实上当时有很多巫师比她的魔力要多,技艺更精湛,也有很多骑士力量更强,更加敏捷,比她年轻,但为什么会是她呢?”

  “她将剑与魔法融合得最好,两者平衡。”

  娜塔莎回复道。

  “错,大错特错。”

  特里平静地否定道,同时轻点额头。

  “海风吹向何方,帆船就会开往何地,源于自然的力量自是如此,但却别让力量主宰了你的方向。”

  “当时的皇帝喀尔沙号称‘兽皇’,你知道这个称号的由来吗?”

  “他像野兽那样…………”

  “不,我的红玫瑰你又错了。”

  金发少年屑屑地笑了笑,玫瑰女巫又有些幽怨地看了看他。

  “单纯是他喜欢动物罢了,在每年例行的藩国进贡中或是与东方的远洋贸易中他会让他们献上各种各样的动物,那是从未见过的各式珍禽野兽,条纹的马,浑身长毛如母牛般硕大的毛猪,会蜇人的狮身蝎尾的奇美拉,双拳如石的岩地猴,而这些东西齐露菲·夜莺全都见过。”

  “兽皇时不时就喜欢带他的臣民妃子观赏这些奇珍异兽,询问他们是否知晓,如果不知,他则会哈哈大笑以示嘲讽,可也有不少人愿意卖傻充楞为了博君一笑。”

  “当前任首席炽焰晶卫去世之时,按照传统应该立即决定其继承人,但之前已有许多骑士法师去见过皇帝,结果却都被遣走了,谁也说不出来原因。”

  “也许是他们长得不够漂亮。”

  听见娜塔莎的顶嘴,特里耸了耸肩。

  “当齐露菲进去的时候,他安详地坐在皇椅上,膝上躺了一只肥胖的黄猫,他告诉她这是他手下的潮汐总督从比月落之地还远的地方带过来的。”

  “你没见过她这样的动物吧,兽皇这样问道。”

  “但齐露菲说,我每晚在瑞阳城的小巷子里见过几千只这样的动物,兽皇听了哈哈大笑,当日就任命她为首席炽焰晶卫。”

  紫薇般的瞳孔微微收缩,褐色的波浪卷发下的俏脸有些茫然,她咬了咬唇。

  “我不懂。”

  “那就是一只平凡无奇的猫,其他人以为会看到奇珍异兽,所以他们眼里只看得见奇珍异兽,他们说那只猫很大,可那只猫却并无什么特别,只不过因为好吃懒做,皇帝喜欢用餐桌上的东西喂它,所以才有些发福。他们说它的耳朵小巧玲珑,其实只是因为发情和其他公猫打架,耳朵被咬下了一块。那明明就是只公猫,但当皇帝开口说‘她’的时候,他们也就信以为真。”

  “当然也可能如你所说的那样,齐露菲·夜莺是位漂亮的美人,但看她帮助喀尔沙躲过十三次暗杀,平下了五次叛乱乃至数次挫败了关于他子嗣的暗杀而言,从情人和属下这两方面她都堪称完美。”

  “她洞察了事情的真相也敢于发声。”

  特里放下了二郎腿,赞许地说道。

  “没错,最重要的就是睁大眼睛,心会说谎,头脑也会愚弄你,眼睛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雪亮的,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耳朵去听,用你的嘴巴去尝,用你的鼻子去闻,用你的皮肤去感受,最后才用脑袋去想,这样才会洞察真相。”

  “我可爱的小玫瑰,你现在这正面水平在同级别的协会法师手里过不了三招,骑士就更别说了。”

  娜塔莎低下了头,不甘心地抿了抿嘴,金发少年轻拿起一旁散着热气的红茶,轻缀了一口。

  “但这杯红茶泡的手艺不错,这几天学的不错,有心了。”

  玫瑰女巫侨脸立刻染上了一抹喜色,紫薇般漂亮的眼睛也颇有几分欢欣,头也扬了起来,特里瞧见她这副模样,却轻轻撇过了头。

  实际上他啥也没喝出来,酒他还能品几下,勉强识得出来是酯香还是果香,具体的种类就算了,而对于茶在他看来则就只有一个苦味而已,醒酒醒脑的时候胡乱灌一口。

  看着眼前的这个傻女人一回头就把刚刚学的全忘了,少年也没什么话可说了,这次没有选择点破。

  “那枚戒指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特里不经意地问道,娜塔莎的紫瞳黯了黯。

  “黑玛瑙之戒是我正式加入苍白女巫时被赐予的信物,传自上一任的幻之蔷薇…………”

  “它已经坏了,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强行用秘银刀破解了它的吻之约束而整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他平静地打断了女人的那一丝留恋,冷酷地再次提醒她的渴望与过去已经断离。

  “但它被赋予的空间属性对现在的我依然有很大的用处。”

  玫瑰女巫愣了愣,随即谦卑地低头表示。

  “奴仆的一切都是主人的,能对主人有用那再好不过了。”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会在后面给你一个信物,作为我们当今…………亲密关系的见证。”

  “万分感激。”

  娜塔莎俯身施礼,从特里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那香肩,胸口硕大丰满的雪白以及那诱人丰腴的身体曲线。

  “下去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下午你可以去见见爱菲尔,书房里挑挑喜欢的书也可以在花园里逛逛,再过几天我会允许你出府邸,而前提是…………”

  特里先是挥了挥手,随后竖起了一根手指强调着。

  “避开那位有着一头紫发的女人,保持低调,别给我惹麻烦。”

  “我明白了,主人。”

  换回女仆装的娜塔莎有些笨拙地提裙屈膝施礼,然后轻轻推门再在关门前又施一礼,看见少年点头后终于离开了卧室。

  特里仰躺在天鹅绒衬底的楠木椅上,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戒指项链,深黑色的玛瑙镶嵌在镀银的环托中而那环托也被银质的项链穿过。

  金色的十字在苍翠的右眼虹膜上浮现,特里将戒指举过头顶。

  物品:黑玛瑙之戒(蔷薇之戒)

  品质:伪史诗(一次性)

  附魔:常态发动术式(被动)——以太定位

  序列术式(主动)——镜像之触(幻影),苍鹭之识(子弹时间),位面转移…………

  “呼~”

  他刚刚又撒了一个谎,娜塔莎的黑玛瑙之戒实际上完好无损,按照原本的安排他是打算将其物归原主,但现在…………

  少年眨了眨眼,昨晚又是近乎一晚未眠,将魔法戒指那三十立方米的空间改写为其他附魔术式可真是一件糟心的事情,而这枚戒指的身价也是蹭蹭往上暴涨,现在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空间保命神器。

  “呵!”

  特里自嘲地笑了笑,实际上他要将其赠送的对象完全不需要保护…………

  保护的是这座城还有里面的近二十万人。

  打开一个雕纹檀木盒,里面是白绸缎做的底衬与凹槽,少年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放入盖上盒子。

  收入怀中,特里拿起了桌上的那几张装订好的莎草纸动身前往伊丽莎白的办公室。

  ·

  二层办公室前必经的长廊典雅华丽,光滑的白色古理石里有着宛如渗墨的纹路,暖色的巴洛克艺术油画与华丽的织锦挂毯装饰其上。

  在那扇雕刻着鹰徽的胡桃木双开门前两边各站着一男一女,女性为伊丽莎白的专属女仆蕾伊,而另一位男性则身着红色卫队制服,披风下腰侧的长剑有些显眼,少年低了低眉毛,感到有些意外。

  ‘有人站岗?摩根和伊丽莎白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吗?’

  特里没有转身离去,依旧选择了向前,他心中也大概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

  卫士在察觉到特里的瞬间就反射性上前伸手阻拦。

  “前方不…………”

  金发少年默默地用自己的眼睛盯了他一下,卫士愣了一下,赶紧让开了身,但在下一刻好像又想起了自己主人‘不许任何人靠近’的嘱托。

  “二少爷,现在里面不是…………”

  “特里少爷,现在伊丽莎白小姐和摩根少爷正在进行重要的谈话,能容请您在一旁的雅室里稍作等候吗?我会为您呈上东陵的红茶还有那天的马卡龙,伊丽莎白小姐听说您特别喜欢后就专门遣人在府邸里常备。”

  还是一旁的女仆较为老道,甜甜的微笑和细柔如春雨的嗓音再加上完美的女仆裙装,让人很难说不。

  可惜特里不是人,他是狗。

  “我知道。”

  特里歪了下头,耸了耸肩,一个闪身就从二人身侧闪过,蕾伊和卫士完全目视不及。

  “你们尽到了职责,所以待会儿不用客气地把锅扔到我头上吧。”

  金发少年回过头轻声说了说,两手各放在一门上,感知微微解放,并没有直接推开而是偷听里面的对话。

  “法庭那边一直在问为什么不让犯人公开受审,死了十三个人然后你还拆了一条街,好像生怕事情闹不大,然后这下全呼啸湾的人都知道了,最后你还不披露犯人是谁,原因,已经有三家商会的会长在问是不是又要开战了,粮行那边已经开始挤兑了,你知道你在公然破坏父亲大人一手建立的秩序吗?”

  “你甚至连我,你的亲姐姐都不肯说。”

  “我有我的理由。”

  “又是这句话,诸神在上,摩根,我是你的姐姐…………”

  “大我十秒钟的‘姐姐’,听着,伊丽莎白,这件事我能处理,他们已经完了(They‘re fucked),就在这几天内,你有我的保证。”

  “父亲大人可是安排的我和你一起,这是家族会议!别把你那几年学的独狼作风带到家里面来,这儿不是外面!你也不是一个人!”

  “我们是家人,而家人就要一起面对!”

  特里恰到好处地推开了门,两道翠绿色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其中一道还带着愠色。

  俊秀的青年此刻翘着二郎腿坐在鹅绒金线修边的麋鹿皮沙发上,脸色平静而克制,但一旁面对面站起身把手拍在楠木茶几上的金发女郎则…………

  “是谁?!我明明说了不准…………弟弟?”

  伊丽莎白正想发泄刚刚的火气,没想到看到了自己最溺爱的那道身影,一时间茫然地喊出了声。

  “家族会议。”

  少年向着自己的姐姐还有兄长无辜地摊了摊手,有些戏剧性地说道,摩根则是盯了盯他身后的那位卫士。

  “是我强行要进来的,别为难他们了,他们尽到了他们的职责,摩根。”

  摩根耸了耸肩膀,拿起了茶几上的红茶,抿了一口,身着雪纺裙的伊丽莎白殷切地提着裙子小跑着过来,握住了少年的手。

  “弟弟,你有事的话可以等等吗?姐姐我正…………”

  “他不是小孩子了,伊丽莎白,别把他当成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而且你不是他妈。”

  话还没说,金发女郎转过头狠狠地给了青年一个眼神,摩根见此也只好摊开了手。

  “我什么都没说,你喜欢就好。”

  “关于贝林松丘的那件事我也还没找你算账,你明知道翠雀那群人不怀好意,怎么能让你弟弟一个人…………”

  “哇哦哦,一家之主(big mom)要找我算账了,你瞧瞧,特里,老头子一走现在我就是这个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人。”

  金发青年此时说话的语调像个小孩子,伊丽莎白此刻心态又要炸了。

  “停停停,摩根,我的兄长大人能否请你短暂保持下沉默。”

  摩根绅士地低了下头,右手手掌向上,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便撇过了头,研究起了茶几上摆放的行会交易记录与合同。

  “伊丽莎白,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好心,而我也对此十分感激,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您的…………无私奉献,像我们的母亲大人那样,才让我…………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这几句话下去效果十分显着,伊丽莎白翠绿的瞳眸立刻泛起了小珍珠,仿佛下一刻就要呜呜呜了起来。

  “噢,我的好弟弟,我真为你感到自豪。”

  金发女郎当即就要扑过去,将少年的头狠狠按到自己广阔无际的胸怀里好好安慰一番,特里赶紧躲了过去,同时慢声细语,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俗话说童年终将逝去,雏鹰也得学会飞翔,而我相信这一刻就要在三个月后来临。”

  伊丽莎白擦了擦眼眶,双手拢住特里的手,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弟弟,你已经长大了。”

  金发少年此时终于露出了微笑,他轻轻从金发女郎的胸怀里抽出了手。

  “所以姐姐你能听听我的说法,关于翠雀佣兵团的事。”

  “嗯。”

  伊丽莎白终于平静了下来,听得进人话。

  “关于那件事实际上是我自己主动向摩根揽下的,而且我是事先调查,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去的。”

  “但你也不能一个人那么鲁莽。”

  “你一个人的‘好弟弟’已经是黄金位阶的剑士了,比我队上大部分兄弟和家族里的骑士都要强了。”

  金发青年此刻又饮缀了下红茶,头一点也没偏,平静地对着空气说道。

  伊丽莎白震惊地看向了特里,金发少年有些‘羞涩’地低了低头。

  “关于这点,我应该是开始觉醒家族血脉了。”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得了吧,三个月后他就要在夜鸦堡经受试炼,现在可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你们女人的叽叽喳喳最为致命。”

  青年替特里辛辣地回复道。

  “不,伊丽莎白,我是想在成年试炼完美通过后给你们一个惊喜。”

  特里嘴角抽搐地赶忙解释道,他用自己的右脚轻轻踢了踢自家的兄长,摩根哼了一句又转过了头,干着自己的事去了。

  “噢,我的弟弟,你一直都在给我惊喜,我爱你。”

  伊丽莎白越来越出格的动作让少年的下半身有些…………

  “咳咳,伊丽莎白,我现在是来…………”

  “够了够了,看着你姐姐这副模样我就头疼,现在来吧,就像伊丽莎白说的那样…………”

  伊丽莎白缓过了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我说的那样?”

  “家族会议,你忘了吗?现在人都已经到齐了。”

  闻言,少年坐在了摩根的一侧,伊丽莎白则带着一丝狐疑坐在了摩根的对面。

  “让我们来听听我们的好弟弟怎么说的吧。”

  “关于这件事,伊丽莎白我能告诉你的是…………”

  特里斟字酌句道。

  “摩根是对的。”

  金发女郎翠绿温柔的瞳眸微微收缩,她先是看了看摩根,后者无辜地摊了摊手,随后看了看自己的弟弟。

  “你们早就提前商量好了?”

  “不,我只是与拉斯学士商讨了关于如何破坏召唤法阵的细节,并没有参与摩根的实际行动,那条塌陷的街就是结果,事情确实如摩根所说的那样,我们已经抓到敌人的头目了。”

  “我之前漂泊在外的时候偶然在圣博禄厅了解到这次‘敌人’的一些情报,伊丽莎白,这次跟往日有所不同。”

  当听到圣博禄厅的时候伊丽莎白神色凝重了起来,特里此时看了看摩根,后者向他点了点头。

  “他们是一群疯子,这是克拉马裁判长给出的评价。”

  “这件事也事关教廷,摩根已经与阿德里安神父达成了协议,绝不能放在明面上,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连我都不行吗?”

  伊丽莎白有些愤懑地问道,特里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需要更不需要为此担忧,你是呼啸湾行会长,我需要你像往常那样顶着笑容清晰地告诉大家一切安好,伊丽莎白,你不擅长伪装,而且现在的担子已经够重了。”

  摩根静静地替特里张开了口,气氛陷入了莫名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后,金发女郎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静静地迈出了往常那样优雅但却沉重的步伐。

  特里张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旁的摩根用大腿击了下并给了他一个眼神,少年只好闭着嘴沉默地看着伊丽莎白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吱呀。”

  门扉关闭时宛如在特里心里用重锤敲击了一下。

  “她会想开的。”

  金发青年站起了身,像往日那样自信地断定到,但少年脸上的表情可完全不像自家兄长那样坦然。

  “你知道吗?摩根,原本我是打算和伊丽莎白讨论一个她一定会露出笑容的话题。”

  少年有点像是自责地开口道,并看了看怀里的那张写着花店计划书的莎草纸。

  “那我建议你改日再谈。”

  摩根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说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原本我还在想怎么混过去呢,有你在就好多了,事情说明白了就好。”

  “摩根,我…………”

  “特里·杜·巴伦。”

  摩根理了理衣襟,整了整自己那有着暗红钴绿色亚历山大石纽扣的金线缝制的小牛皮无袖背心,上面的枭鹰家族纹章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他那苍翠色的瞳眸平静中带着一丝锐利。

  “伊丽莎白和爱菲尔可以那样,但你是一个男人。”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特里想要说的话。

  “别像一个女人那样婆婆妈妈的。”

  少年咽下了‘软弱’的话语,有些低了低头。

  “高兴点,这件事结了,我就带你去鹰巢挑蛋,别想那么多,你做的足够了。”

  摩根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但特里当听到‘做的足够’这句话时却浮现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摩根,关于你处理那个老鼠头目的事情能否暂缓两……不……一天时间。”

  在青年也拉开门将要离开办公室时,少年突然说道。

  摩根停了停,没有说话,疑惑地看了看他,特里以一个男人的眼神回应了他。

  “行吧。”

  简短的话语在特里耳边却宛若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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