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1V2兄妹骨科）

    卧室洗完澡，吹完头发末端还有些水滴没吹干，姜墨一边揩着水，然后往外走，才发现客厅空荡荡一片安静，没看见姜黎的人。
    她端起茶几的热水喝了一小口，然后往外面的露天阳台走去。
    刚推开玻璃门，姜墨便被天上的浩瀚星海震惊到。
    似是因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竟难得看到这么密集的群星闪耀。
    姜墨视线一转，终于看到姜黎人，他正在摆弄着阳台的天文望远镜，电脑摆在一旁，凌乱的线散落在地上。
    他带着金丝眼镜调试着设备，神情极为投入，完全没有发现姜墨站在身后。
    姜墨靠着门，注意力从繁星满天转移到姜黎本人上来。
    姜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随便做什么，都足够赏心悦目。甚至从她这个角度看姜黎的窄腰长腿，姜墨都有种过去抱住他的腰的冲动。
    姜墨想到小时候，就经常这样冲过去抱住姜黎然后大大咧咧地笑。
    意识到不对劲，姜墨甩了甩头，阻止自己越想越偏。
    出神之际，姜黎已经发现姜墨的存在。他转了个向懒懒地靠着栏杆看着姜墨浅浅地笑，衬衫被挽上去露出好看的手臂肌肉线条。
    姜墨径直走到望远镜前，姜黎已经调好，她微微弯了弯腰。
    望远镜的视线被调到正对土星，姜墨一凑近便看到了带着星环的土星，大气扰动让姜黎看得不大清楚，但比以往已经清晰很多，姜墨这次已经极为满足。
    这架天文望远镜买来已经有好多年，姜墨记忆中，那时候父母车祸去世没多久，而自己那时整天郁郁寡欢。
    那时候的姜黎呢？
    姜黎那时候刚毕业回国，从自己学的人工智能专业相关来创业，事业刚刚有起色。
    姜墨眯着一只眼，看着被大气扰动的土星，像老旧电视雪花一样噪点一般。
    姜墨并没有看到父母的临走前的模样，她承认自己就是懦弱又胆小。她想，当自己逃避父母去世这个事实，仿佛就一切照常，而随后几周，确实是这样。
    家里一切照常，毕竟父母生前也会出门度假，也会一段时间不在家里。
    可就在姜墨打开冰箱发现父母生前留在冰箱的食物逐渐开始腐烂时，姜墨终于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去世了。
    父母去世并不是一开始就带给她无尽的黑暗和崩溃，而是她发现生活了十几年的家里有关父母的一切东西，逐渐腐烂并蒙灰，这种润物细无声的细节转变，终于让姜墨的逃避土崩瓦解。
    姜墨想到她看的一篇文章，里面写着主人公的父亲去世之后，无意打开了父亲剃须刀的盖子，胡须瞬间掉落出来带着父亲的味道，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父亲真正地离开了他。
    那时候的姜墨，也是这种感觉。
    姜墨直起腰来，正欲离开，姜黎走到身后来，低声问她：
    “需要换个视角看其它的吗？”
    姜墨摇了摇头，看向黑白色的天文望远镜抿唇。这个望远镜在姜墨印象中很贵，那时候的姜黎初创业，对接企业项目赚到的第一笔金二十来万，就拿来给她买了这个天文望远镜。
    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懂姜黎买它的意义在哪，但是第一次通过它见到土星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忘怀。
    后来她读到爱因斯坦的那句话，“宇宙中唯有两件事物是无限的：那就是宇宙的大小与人的愚蠢。而宇宙的大小我却不能肯定”，她才大约知道了姜黎的用意。
    人的悲欢离合和浩瀚宇宙相比，总会显得格外渺小。姜黎不希望自己画地为圈拘囿在小小的地方而不能自拔。
    事实证明这是对姜墨最有效的方法。她抬起头肉眼看向头顶的那篇星空，电脑旁边的书散乱着，被风翻到惠特曼《草叶集》那一页，那一页纸写着：
    “啊，认识空间吧！一切是那样浩瀚，没有边际，成为天空，成为太阳、月亮和飞翔的云，和它们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