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运蟊贼
在东汉,特别是富平这样的人口万户以上的大县,什么人该生活在什么地方都会有约定俗成的规矩。
东城向来是郡守令长及富商巨贾的居住所在;南城就基本是些庶人劳工挤在一起;西城多是士族文人的活动范围;北城则是兵卒工匠的安置区。
而吕布就是在南城被偷了东西。
他性格桀骜自矜,向来喜欢将心爱之物放于身外显摆,听说过他名头的人自然不敢捊他虎须。
但初到别人地盘上,小贼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这样对他腰间的玉佩下手了,那可是是督家女赠予的信物!
寻常贼子惹他就是惹阎王,这小蟊贼也是八辈子‘走运’,才敢偷他的东西!
迈动腿上肌腱,九尺大汉健步如飞,吕布瞬间就追上那瘦猴一样的贼子,宽大的手掌往前一探,任那毛贼身形如何细小,都逃不过吕布的手掌心。
蟊贼扭身想要挣脱,却如何都无济于事,整个人倒似被捉住脖子的瘦犬,宽大的衣袍也露出麻秆般的臂腕,看模样,八成是个好吃懒做的蠹虫偷贼——手臂白嫩!
“来人呐,郡府有人强抓壮丁了!”
蟊贼也是个机灵人,知道逃脱不了也不管被谁抓的,尖着嗓子大声嚷喊。
南城本就拥挤,哪怕到了街尾暗巷,也有庶民聚拢一团闲聊。他们平日里最爱揭些家长里短,但近日城中豪强及县吏大肆抓捕庶人充军,顿时让他们风声鹤唳。
大家都知道被强行征召的后果——送往前线当作炮灰。面对凶狠的鲜卑,此一去怕真是九死一生,所以他们都很是抗拒,甚至有过反抗伤人致死的事发生。
蟊贼的这一嗓子,瞬间让吕布成为了众矢之的,三五激愤的大汉霎时围了过来。
这点人,也想拿下我?
吕布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昂首蔑视蟊贼,淡淡开口:“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把偷我的东西还我。”
“大家不要信他,这是兵匪新学的方式,他们就是要站在道德至高点上,堂而皇之地抓我们去送死!”蟊贼觉得有这么多人同情,怎么还能怕了这家伙不成,虽说他的确高大了些……
“找死!”
吕布已经给了小贼一个活命的机会,没想到他还死性不改。
随即手中用力,就想将他摔死在地上。
只听‘撕拉’一声,小贼捡来的旧衣承受不起这股巨力,突然裂了开来,从空中摔出一个白体。
“啊!”
蟊贼应声落地,手肘膝盖上摔得一片血糊,传出如女人般的尖锐嘶叫声。
一把捞起飞在空中的玉佩,吕布循声望去,偷东西的家伙竟真是个女人!
女蟊贼穿得不多,除了被撕碎的御寒外衣,就只剩贴身的心衣(类似汉时的女性内衣),此刻她面带悲苦,白皙的肘臂间渗出殷红鲜血,别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她颤抖着半撑地起身,却因心衣收束较紧,就这么一收,胸脯的两个兔儿立时挤作一团,只留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儿。
这一切全被正对着的吕布收入眼底。
撇了眼面容古怪的几个大汉,吕布解下他的外袍,立马给她遮掩住风寒,随即大声呵斥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些偷窃勾当,还敢污蔑我的名声,哪怕你是女子,被我摔成这样,也算是轻饶了你!”
女贼将外袍收紧裹住身体,只是低头啜泣,也不知是悔恨,还是疼痛,亦或者羞耻……
一旁的大汉们可就看不下去了,怜悯心大盛的他们反倒责备起吕布来:
“你这郎君,偏爱说些气人的话,她一女子怎能承受你的巨力,如今手脚皆受了严重外伤,想要痊愈怕是都难,说不得还会染上风寒。”
另一人连忙搀扶起女贼,关切问她要不要去他家里涂药救治。
强忍心中厌恶,吕布不耐朝女贼道:“没摔死吧,赶紧起来,我带你去医馆瞧瞧,之后,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说罢,吕布转身就走。
大汉们忿忿不平:“瞧这人,长得人高马大,为人却是如此刻薄冷傲,必是哪家士族子弟!”
女贼闻言,忽地眼神一亮,向众人道谢之后,一瘸一拐追了出去。
女贼跟着吕布走了一路,伤口疼痛难耐,忍不住道:“你不是要带我去医馆吗,怎么越走越偏?”
“你不是很机灵吗,大可猜猜我意欲何为。”吕布一脸嘲弄。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不要乱来啊,不然我可就喊了!”女贼捂住胸脯,警惕的看向四周,连连后退。
“哼,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我对你没有兴趣。”瞅了眼那脏成一团的脸庞,吕布冷哼一声,随手丢去一支小型竹筒,道,
“这是军中厮杀常用的金创药粉,可比医馆里庸医开的假药管用多了,只要在受的地方涂上,再重的伤,不出半月即可愈合。”
蟊贼半信半疑,可终究低估了吕布报复的心理。
初一敷上,女贼就痛得死去活来。
“啊,你这是什么破药,好痛啊!”
吕布在一旁捧腹大笑。
军中药物又称保命药,那是真的只管保小命不死,可不管你会不会痛得哭爹喊娘!
“你我的恩怨到此为止,若还有下次,我必会杀你!”小小的报复倒是让吕布很满意,但他显然不会可怜一个蟊贼。
“你是士族出身?你叫什么名字?”见吕布要走,女子赶紧拽住他的衣角。
哼,原来还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贼!
“撒手。”吕布对她更无好感了。
“我不撒手,只要你能救救我阿弟,哪怕要我为你为奴为婢我都愿意。”任吕布对她如何驱赶,她就是跪在地上恳求,双手还死死抓住吕布的衣角,哭泣道,“主人!救救我阿弟行吗?”
“你先撒手,不然我绝对不救!”
被人威胁的滋味可不好受,吕布已经动了掐死这个贱人的念头,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实在让人难受。
“主人,你是答应救我阿弟了吗?”寻得一丝机会,女人颤抖着松开衣角,害怕吕布反悔,手指依旧是碰着衣角,以便她再次抓住。
“你是何人,你弟又如何了,你什么都不说清楚,在这里胡搅蛮缠,想死不成?”
吕布最烦的就是女人这点——只要结果而不诉过程。
“妾身邹氏,闺名一个韵字,出自武威……”邹韵这才道出她的身世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