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张顺考完策论以后,盘算着省点盘缠,就要回家。
早被朱五四、王来聘、赵玄坛和徐彦琦几人拉住了,开口劝道:“以兄弟之能,做个状元,怕也是委屈了。”
“如何不等放榜以后,再作计较不迟?”
张顺闻言不由苦笑道:“不是兄弟自夸,以我的本事,不说中个武状元,也能名列三甲。”
“可是天下的事儿,坏就坏在‘胁从不问,首恶必究’八个字。”
“当初舞弊之事,舆论哗然。参与舞弊之人,必恨我入骨。或疑我为幕后主使,或恨我抓住其把柄......”
“这倒也是!”这四人都不是外人,深知当时情绪。
一听张顺这话,顿时也明白了过来。
赵玄坛、徐彦琦两人忍不住连忙致歉道:“倒是因为我等,连累了兄弟!”
“哎,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咱家兄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兄弟,大气!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知会一声,我等定当......”
四人这话刚一说出口,早听到外面一阵锣响,随即听见有人嚷嚷道:“快请张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张老爷?
莫非兄弟高中了?
四人听得真切,连忙向张顺看去,只见张顺也正一脸疑惑。
“哪个张老爷?”朱五四仗着和张顺较为亲近,连忙大声向外问道。
“还能哪个?自然是张顺张老爷!”就在这时,报子已经闯了进来。
是我?
张顺闻言一愣,连忙站起来道:“我就是张顺,敢问我考了第几名?”
“新贵人,您是陛下钦点一甲,过两天还要去金殿传胪唱名呢!”
“什么?”
张顺吃了一惊,正待说些什么,却听到恭维声一片。
“恭喜,恭喜啦!”
“恭喜啦,好家伙,亏得你刚才说的跟真的似的!”
“恭喜,恭喜!”
......
张顺正听得一片茫然之际,朱五四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扯了扯他衣服提醒道:“快,快发喜钱!”
“啊?”
“算了,我先替你垫上吧!”
朱五四看他还没有在惊喜中缓过劲来,连忙摸了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
四周围观者听的真切,忙簇拥着讨要喜钱,沾一沾喜气。
朱五四又连忙命金塔石、刘思汉两人回了房间,取了铜钱四处散了散。
很快,第二报,第三报先后到了。
朱五四准备充分,照例一并赏了。
只不过,一边赏赐,他心里一边流血。
原本这些赏钱他是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却全便宜了张顺。
不多时,别的喜报也都到了。
王来聘和一个叫做翁英的武士子同样名列一甲。
然后,才轮到其他二甲、三甲喜报。
不出意外,朱五四和赵玄坛两人榜上无名。
不过,除了张顺、王来聘以外,唯一能够抡百斤大刀的徐彦琦,倒是勉强考进了三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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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天还未亮,张顺和一干新晋士子穿戴整齐,由新晋兵部尚书熊明遇等堂上官引着来到了紫禁城太和殿外,然后傻傻的站在那里。
彼时已入深秋,天气转凉,很多王公大臣和士子都冻得瑟瑟发抖。
独张顺火气旺盛,只觉风不沾身,寒不侵体。
先是由一个不知道什么职务的老头捧一张黄榜置于黄案之上,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乱奏了一通音乐。
就在张顺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只听得一声高呼,众人都矮了下去。
他生怕殿前失仪,连忙也跟着拜了下去。
好容易站了起来,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四年九月癸丑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张顺正听得莫名其妙,突然又听到:“一甲第一名张顺。”
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测,张顺忍不住大喜过望。
他连忙跟着鸿胪寺官出班,就御道左边跪。
随后他又听到了了“一甲第二名翁英”“一甲第三名王来聘”。
他们的名字分贝被传唱了三次,然后才轮到二甲、三甲。
后面两甲都只传唱了一遍,然后音乐又奏了起来,张顺又跟着三叩九拜了一回。
好容易都叩拜完毕了,张顺又浑浑噩噩的站起来,跟着人往外走去。
出了太和门、午门,来到了东天安门外,有人取出了皇榜张挂在那里,请张顺等人前去观看。
张顺这才发现,原来这是写着殿试排名的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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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没有,那就是武状元!”
“好年轻啊,赶快把他捉回去和咱们孙女配对!”
“不能吧?这是武状元,咱们这老胳膊老腿,折腾的动?”
“算了,算了,一介武夫,不必介怀......”
就在张顺以为要完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人群中的窃窃私语,顿时吓了一跳。
不是吧?
文状元你们要榜下捉婿,武状元也要?
“快,就是他,快点捉住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张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头正领着三五个大汉奔了过来。
他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转身就往外跑去。
不曾想,早被人一把扯住了衣服。
“状元爷,哪里走?我家小姐知书达理、云英未嫁,正和你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
“啊!”张顺哪里肯听他说完,早一把扯回了衣服,扭头就跑。
他这一跑不要紧,顿时如同湖面上的石头一般,骤起波澜。
刹那间,围观的群众都化身了“妖魔鬼怪”。
后面追,前面截,左右还有人拉拉扯扯,试图把他拽到自己的人群中。
好个张顺,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武状元。
只见他一个飞奔,借势往上一窜,伸手搭上了附近的墙头,一个鹞子翻身翻了进去。
众人一看不由急了,纷纷围住那家院子,高声呼道:“休走了武状元张长道!”
张顺哪敢久待?
不待主人反应过来,连忙往上又是一窜,窜上墙头跳到另外一家院子里。
如是再三,好容易才摆脱了众人的围追堵截,心有余悸的折回了客栈。
谁曾想,他刚来到客栈跟前,乌泱泱一群人早把客栈围了个严严实实。
只听见众人齐呼道:“快,快交出张长道,不然我们就不客气啦!”
噫,我勒个猴来!
张顺撩起被扯烂的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不由疑惑道。
我有这么吃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