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婴幼儿的弃尸,符玉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些,她准备跳回地面,却看到几个妇人掂着黄纸和纸元宝一类的朝这边过来了,思量一下,跳进了塔里。
恶臭袭来,差点没给她冲晕过去,看来这塔砌的真是密不透风的,外面的臭味跟这里比起来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旋转石梯蜿蜒,看起来可以通往上层,还能往下走,原来她是直接扒上层窗户上了,并且这白塔也不是但从地面上开始砌,而是从地下开始建的,只是往下的梯子断了,她没把握跳得下去,也不觉得这种没有任何承重的石梯经得住她一个大跳。
有一些碎掉的肉块堆在暗处,她刚刚没能看到,跳下来的瞬间大群在尸体上的苍蝇被惊的飞起来,嗡嗡乱撞。
符玉生无可恋的闭了下眼,沿着石梯往上走了几阶,咚、咚、两声。
是上面一层传出来的声音!她放轻脚步缓缓向上,往上几层倒是畅通无阻,除了墙上的些微血迹和爪痕,倒也没有别的。
不知哪的流水从上方滴下来,符玉抬头,最上一层的主梁上竟倒吊着一排人!那些人被有的被咬开脖子,有的已经失去了头颅,血正哗哗的流下来,而主梁下兜着一张大网,符玉定睛,网上竟爬着一只巨大的,长着人头的蝎子!
刚刚的声音是它在拿那排人其中一个的头在撞墙!
几乎在尖叫脱口的前一秒捂住了自己的嘴,符玉快速后退,腿都是抖着的。
一张倒着的脸突然撞在视线里,缩的极小的瞳孔直直盯着她,对着符玉张开了满是尖牙,嘴角已经裂开的嘴巴!
是那只人头蝎!
即使这个时间了太阳依旧太大,没动几步就热的流汗,不管是不怕晒笑闹着跑来跑去的孩子还是往来的村人,无一不是汗衫被湿透大片。
只是村里人怎么似乎越来越少了?不过依旧很热闹,收了葵花要回家打的,收了西瓜要拉在村口卖的,老人在阴凉下看着忙碌的周遭,想起自己家好像也是有葵花要收的。
可她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可能收得了那么多葵花呢?之前家里的作物都是谁在打理来着?
今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真俊气啊,剑眉凤目,黑瞳沉静又锐利,她的女儿要是也那么……女儿……她有女儿吗?那她现在在哪?
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个人,那是她的女儿吗?老人的腰背在常年的体力劳动里受了损伤直不起来,老人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的更清楚点。
是早上见过的小姑娘,一瘸一拐的,胳膊手臂都滴滴答答流着血,她过来扑到自己身边,眼泪也落下来:“奶奶,有狗,好大的狗,好痛”
符玉其实这会的伤口其实已经没什么知觉了,那只人头蝎张嘴朝脸扑过来时她把胳膊挡在了脸前,她把手臂挣出来时痛的感觉自己要死了都,用脚踹过去时没站稳直接从楼梯滚下去了,她又滚又爬的逃到地面的时候,那只人头蝎没有追过来,只在上面盯着她。
没把脖子或者其他地方摔断或者被蝎子毒死已是万幸,不然小命留在这可太冤了,不过这样了她都没死,即使她身体素质本来就非常不错也显得有点奇怪。
老人带她去了村医那里处理伤口,符玉看着面前熟练处理伤口的医生小小试探道:“大夫,我这个需不需要去城市大医院里再处理处理啊,打个破伤风啥的”
医生和老人闻言也露出那种诡异可怖的表情,两个人都死死的盯着她。
“……”看来只要一说不被允许的事就会这样,简直像做的很劣质的一个游戏,对于未开发的地方只有这一个代码。
符玉抽泣起来:“我其实是来找亲戚的,但好像是走错地方了他们不在这,现在又碰到这样的事,这可怎么办啊”
老人见她哭的伤心,又恢复了那种怜爱的表情,温和道要不你先在我在凑合凑合,我老婆子自己在家,你今晚跟我作作伴,好不好?
七拐八拐,穿过小道和土路后老人的家就到了,在一众红或青的砖房里这个土墙显得狭小又可怜,不知道是因为建筑材料还是老人不注意这些的缘故,家里不管哪处都蒙着厚厚灰尘,似是长久没人居住一样。
老人用纸板和旧报纸把窗户糊得严严实实的,给已经烧得有点迷糊的符玉找出了几板药,老人不认得这些药,生病了都是摸到什么吃什么,符玉又告诉她发烧吃哪个,感冒吃哪个,她找出消炎的吃了两颗。
院子里老式灯泡的黄色灯光从纸板缝隙处漏了一些进来,不知不觉间已经黑夜了,老人还在扎一些纸做的祭品,好像是馒头,让符玉早点睡,符玉温和笑笑说奶奶我陪您。
符玉问:“奶奶,您知不知道罗月央啊,东头那个。”
老人想了一下:“哦……是老罗家那个小闺女啊”
“对对!她是我朋友,我知道一点点她家的事,但别的她不肯多跟我说,怕我可怜她,奶奶您能跟我说说吗?这样以后我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人的本质果然是八卦,即使老人家跟罗月央家离那么远,那些陈旧事依旧讲的清清楚楚,一件不落。
罗月央的爸爸有一些先天性的精神疾病,奶奶为了给罗家留后要给爸爸说亲,几天后家里就多了个女人——自然是买来的,罗家奶奶对罗月央是个女孩的事非常不满,对锁在屋里的罗月央的妈妈和罗月央都动辄打骂。
村里的人总是欺负有智力障碍的父亲,后来有一天,他很久没传来叫声,大家才知道欺负过了,他死了,爸爸死后奶奶放了一把火,罗家就成现在的罗家了。
身旁的老人睡下后也没有呼吸的起伏,符玉虽然已经好多了,还是有点晕,强撑着是没有睡着,思索老人跟她说的那些。
虽然多少有点想哭但还是为自己现在还没崩的心理状态小小欣慰了一下,但想到那只长着人头的蝎子就感觉更想哭了,又开始苦笑,这种东西居然是真的存在于世上的,还是她现在是在梦里醒不来,它明显是要杀了她,只是因为什么而不去地面,只在上层待着。
可地上只有碎肉块,地下也没听到任何声音,难道只有回到罗月央那里事情才能有新的进展?
原本还有蝉鸣和猫叫的黑夜不知什么时候彻底静寂了下来,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符玉干脆把一旁窗上的纸板的缝隙扒的更大些,眼睛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无星无月,一片漆黑的夜晚只有门沿上挂着的黄色灯泡因为线路忽明忽暗的亮着,符玉很怕突然有眼睛啥的在这个缝隙里跟她对视,只是看了看外面的状况就坐回去了。
一转头,门缝那有个影子不知盯了她多久了,双眼血红,盯着小小房间里坐在马扎上的符玉。
符玉几乎是尖叫脱口而出的前一秒捂住了自己的嘴,那竟是罗月央的母亲!她没有腿,身上满是疤痕,用手臂支撑着移动,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闭着眼睛梦游一样在床上呜呜的哭,门口的人满是血红的双眼环视了房间一圈,张开嘴似是想说话,符玉看到她没有舌头,于是她发出的声音只是嘶哑的啊啊了几声,又用手臂拖着身体离开了。
符玉从老人家蒙尘的老旧柜子里翻出一把生着锈的刀,拿上角落里的老式炽灯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