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荆风铃也笑了,可笑容一闪而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那些钱,我一分也没敢花。
说完,荆风铃又沉默了,低着头,把饮料瓶捏的嘎吱作响。许久,荆风铃才又抬起头:“半个月后,我爸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我和妈妈正在吃晚饭。好几个月没见到爸爸,我开始挺开心的,没想到我爸铁青着脸,一进家门就拽着我妈吼,追问她房租钱哪去了?”
“我爸是上门女婿,以前和我妈说话都陪着小心,我以前挺看不起他这点的。”荆风铃脸色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没想到他也会冲着我妈吼,吼得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我吓坏了。可我妈被骄纵惯了,一点也不怕。她和我爸对吵,不仅不愿意把钱拿出来,还让我爸把以前的房租也交出来,还嚷嚷什么“地是村里分给我们钟家的,铺子也是钟家的,和你这个姓荆的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爸急了,扇了他一耳光。”
“我吓坏了,我妈也愣住了,他们结婚十多年,我爸第一次动手打她。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可怕过。”荆风铃情绪有些不能自已,她站起身,背过身去,对着护城河,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护城河水被射灯映着,泛出斑斓的墨绿色,凝涩缓慢地蠕动着,像科幻片里蹒跚前行,一去不返的时光。河岸参差斑驳,就像时光留下的印记。
时光一去不复返,可飞鸿踏雪,总会在人心留下痕迹。有些痕迹一闪即逝,有些却层层淤积,乌压压地压在人心头。
少年荆风铃蜷缩在椅子上,恐惧又茫然的望着父母。这对往日还算恩爱的夫妻,如被恶魔附体,青着脸,咬着牙,争食的凶兽般朝对方撕咬拉扯。男的稍一大意,被女的左手死死揪住了梳得油光水滑的分头,他吃疼,低头用两手护住头发,又被女人右手狠狠地挠在精心保养过的脸上,留下深深五道指痕。男人嗷地一声,头往后一仰,头顶一大块头发连着一小块头皮又被揪了下啦。他头上脸上糊满了鲜血,米白的羽绒服也斑斑驳驳血红一片,到是和中堂上倒贴的福字红纸相映成趣。男人受伤的狼般惨嚎着,一个飞脚踹在女人胸口,女的像块破棉被一样飞了出去,撞在桌上,晕了过去。男的还不肯罢休,冲上去,冲着女的肚子、胸口、甚至头上脸上一脚脚跺去。荆风铃吓坏了,忙扑上去想拦住他,可那个打红了眼的男人,眼都没抬,一脚就踹在她肚子上。荆风铃撞翻了椅子,撞开了卧室门,倒在松木地板上,她捂着肚子,蜷缩在地板上,痛的岔了气,爬都爬不起来。男的伸手从饭桌上拽过一包纸巾,撕破包装袋,扯出厚厚一叠纸,手忙脚乱垫在头上脸上。女的这时醒了过来,顶着满身满脸的脚印,一言不发进了厨房,出来时,举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尖叫着冲向男人砍去。男人两手还捂在头顶,只来的及一侧身,身上的羽绒服被砍穿了,飞雪般溅出一大片鸭绒,胸口的鸭绒瞬间由雪白变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