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紧紧抓住椅子，向黑影甩了过去。

　　越过黑影，噼啪一声砸在墙上，碎落一地。

　　“那人家那么好，要不你去嫁吧？”

　　白榆的目光猎鹰一般，精准地锁定了那个中年身影。

　　她紧紧握着手上已经被扯断的工作证，缓缓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勒紧了那黑影的脖子。

　　白榆的眼神冰冷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伏在黑影的耳边冰冷地说道，“来。这工作给你，你也出息一回。”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后，黑影便像被打散的烟雾，向着窗外飘去。

　　原本如墨般纯黑的天空，似乎被轻轻擦拭了一番，逐渐恢复了一些光亮。

　　走廊里，随着黑影的不断消散，压在沈确身上的力量也逐渐被抽走。

　　被绑在半空的叶云舟“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嘶……”

　　叶云舟趴在地上，挣扎着撑起身体。

　　视线朦胧间，只见眼前一片狼藉。

　　桌椅破碎了一地，谢知节和沈瑶各自晕倒在角落，沈确也一脸惨白地靠在墙边，脖子不断地流着血。

　　只有白榆站在众人面前，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前方的黑影。

　　原本被黑影包裹而厚重的茧房，如今消失不见，只剩一个影子站在李老师面前。

　　“来吧。”

　　那影子声音透着无尽的温柔，向李老师缓缓伸出手，“我们走吧，再也不会累，也不会痛了。”

　　李老师失神地抬眼看着那影子，慢慢站起身来。

　　“你清醒一点！”

　　白榆中气十足的声音，没能唤回李老师的意识。

　　只见她跟着影子的脚步，踉踉跄跄走向窗边，视线虚无地飘向远方。

　　见状，沈确撕开袖子，绑在脖子上潦草地止着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脚踉跄倒在了地上。

　　沈确用力敲着脑壳，视线却仍不断地模糊着，难以保持清醒。

　　而白榆那一吼却是把叶云舟吼精神了。

　　这个妹子，原来声音这么大的吗？

　　我在做梦？

　　叶云舟往大腿上掐了一把，一阵疼痛让他彻底醒了过来。

　　忍着身上的酸痛，叶云舟瞥了一眼教室里的时间，遂转头看向白榆。

　　“白榆！”叶云舟压低声音唤着，“你管她干吗！再坚持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白榆没有理会，只是赶上前去，想要把李老师拉回来。

　　但不等她迈出步子，只见那影子身体依旧朝前，头却原地转了180度，就这么诡异地向后看了过来。

　　叶云舟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双脚发颤，匍匐着躲到了教室门后。

　　影子的脸上挂着圣母般温和的笑容，眼神盯着白榆，缓缓开了口。

　　“她该走了。别再缠着她了。”

　　视线对上那猩红的双眼，白榆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双手摁住了自己。

　　抵不过那强大的力量，白榆瞬间跪在地上。

　　窗边，李老师的手扶上窗框，双脚用力一蹬，跨坐了上去。

　　连衣裙被风吹起，在窗外飘扬着。

　　“你……没有资格……带她走。”

　　白榆倔强地抬着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影子的身形微微一怔，向着白榆走了过来。

　　歪着头看向半跪在地的女孩，影子伸出食指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那谁有资格？你吗？”

　　影子的笑容带着纯粹的好奇，眼神透着纯真。

　　【榆榆，你以后就跟着爸爸好好生活吧。】

　　【我……我想你，妈妈。】

　　【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白榆闭紧双眼。

　　白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很难受，对不对。

　　“没人有资格替她做任何决定，只有她自己……”

　　白榆努力撑着腿想要起身，却被影子一把摁了回去。

　　脸缓缓凑到白榆眼前，楼外的微光照清影子的面容。

　　“可是你看清楚，我就是她呀。”

　　“李老师”的脸贴在白榆面前，灿烂的笑脸上落着两行泪。

　　另一边，李老师挪动身体，双脚都搭在窗外。

　　只见她闭着眼睛，微微仰首，似是在享受这夜晚的微凉。

　　校园里一片寂静。

　　路灯下的飞蛾仍在不止地扑向光亮，翅膀撞在灯泡上，咚咚作响。

　　“当时没去球场就好了……”

　　李老师缓缓睁眼，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那就不会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对不对？”

　　听罢，影子慢慢起身走向李老师。

　　“当然不对。”影子微笑着，语气满是温柔，“哪怕不是球场，他也会找其他地方告白的。哪怕别人没看到，他也会让别人知道的。你就不该判他违规的，是你的问题。”

　　“是啊……我不应该的……”

　　影子走到李老师背后，手轻轻搭在她扶着窗框的手上。

　　“你那天也不应该派陈奕把任温今找来，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厕所里遇到，也不会被拍到那些照片。都是你的错。”

　　影子慢慢掰开李老师的左手。

　　路灯下的几只飞蛾扑棱着掉在了地上。

　　“任温今明明跟你说了一切，他找你求助了，可你什么都没能改变……他的处境，他的腿，他的梦想，都是你的错。”

　　李老师的右手也被影子掰开，就这样空落落地坐在窗边，眼神黯淡无光，恍惚地望着远方。

　　“你有……病……吧！什么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可理喻的话传到耳边，白榆气得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妈妈别走，我会更乖的，妈妈不要走好不好！】

　　【爸爸对不起，我以后会照顾好弟弟的，不会再忽然睡过去了……】

　　都是一样的蠢货……

　　“我们走吧，好不好。”

　　影子从后抱住了李老师，身体在窗边摇摇欲坠着。

　　裙摆飘荡着，李老师往前倾倒而去。

　　仿佛落花一般，向下飘去。

　　“李老师！”

　　稚嫩的声音划破了走廊的寂静。

　　沈瑶不知何时奔到窗边，双手紧紧抓着李老师的手，用尽全力向后使着劲。

　　“老师，你睁眼看看我！我是沈瑶！”

　　无奈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少力气。

　　拉扯下，沈瑶上半身慢慢被拽出窗外。

　　“不要……李老师……”

　　“放手吧，沈瑶，放我走吧。”

　　“不……我不要……谁来帮帮我啊！”

　　歇斯底里的呜咽声在走廊里回荡。

　　沈瑶双腿用力抵着墙壁，不断蹬着脚，在墙上留下一道道黑印。

　　只见李老师脚下忽然出现一个黑影，顺着李老师的身体爬了上来。

　　那冰冷的手握住沈瑶的手腕，狠狠往下拽着。

　　“那要不，你也跟我走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