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少在一起的。”方妙妙说,“他们见面多半是会吵架的。就像你带我找我家的那次。”
“那次他们吵什么了?”我问。
“就是周初先生不让我娘欺负你吧。”她说。
“哦,咱们说回正题,我要怎样救周念?”想了解的更多,还是要亲自参与一下才行,求知欲一旦燃起来,按是按不下去的。
问完的一瞬间想到了白天小白不肯撒手的样子,突然觉着自己能问出来这个问题本质就是在招惹周初,小白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伤心了。事情发展到如今,虽然周初的样子总是模模糊糊,但已经可以肯定的是他这样三番五次纠缠不休,我与他一定是有些孽缘的……顿时心中生出悔意,但又重新被好奇心压了回去。
“周初先生说让你去找他……”方妙妙说道。
“哈?他自己不会来找我吗?”我这才刚从他手里逃出来,还想让我主动送上门?
“他担心吓到你。”方妙妙替周初说话。
“他这不是刚拘过我好几天吗?……咋的,突然就含蓄了?”这也太滑稽了,明明才把我放出来,现在装的好像他跟我多客气一样。
“你手上的罗汉眼……被白大哥加固了禁制,周初先生出了自己的地盘想要靠近你有些困难,诊所是周初先生的……所以……”她叫小白白大哥,却叫我阿姨,真是一头黑线……
“所以他就找了这么奇怪的借口让你来?这周念我也是才认识没多久,她虽没你这么恩将仇报,但也没有好到能让我自投罗网的地步吧,他怎么就能确定用这个借口我就能乖乖跟你去找他……”我不太友好的回了方妙妙的话。
方妙妙虽然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身形,可通过这么久的接触,我能推断的出她应该不止这个年纪,即便心智、思维和叙事能力看起来仍然是个未成年,那也是个有经历的未成年了,起码比她的外形要成熟两倍。见我不肯,她马上又说道:“周初先生说,离开镜石镇的第一站你们去了临江,你们在那里一直待到霜降,阿姨,他说你的梦还没做完呢,了解了后面的经历你会救周念的,去一趟了解一下前因后果,省的日后后悔,他哪次也没害过你不是。”
“没…害过…我吗?”我本能的喃喃自语,没害过我为什么他一靠近我就那么悲伤,总有些不愉快发生过吧。
“阿姨……”方妙妙打断了我的原地发愣,“先生说,您要是想见他,每天晚上他都在暖风吧……”
“就这还有脸说没害过我,我在暖风吧的结界里差点变成创可贴,这是又要诓我去做补丁?他以为我是傻子吗?”一听暖风吧我立马炸毛儿了,回忆起来那个寸草不生鬼烂神焦的地方,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那不是周初先生,而且你不是被白大哥救了出来了嘛,现在也没了林玮林琦,是我娘……不过她已经放弃了那个火域,”提到她娘,方妙妙有些心虚,“嗯……林琦也是求了周初先生得了庇护才敢带着林玮走的,不然我娘也是不会放过她们的,如果没有你做补丁,她们也可以顶一阵子……现在暖风吧外面没了火域,而且周初先生在那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这火域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一想到当“创可贴”的经历,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望着那个满脸为难的透明小人影,心想算了,反正她说的话我都是将信将疑的打着折听,于是没再追问,而是摇摇头,说:“你回去跟那个周…什么…初说,想找我帮忙救女儿,还是自己来的比较有诚意,我手上的罗汉眼连你都挡不住,怎么会挡得住他……”
“那罗汉眼原本是白大哥为了给你防身做的,若非是真心想害你的,都不影响近身,只是后来……后来……专门为了针对周初先生他又一遍一遍加了不少的禁制……”
“小白这么对他,那就说明他确实还是想害我的吧……”
听我这么说,方妙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呆愣了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最后憋出一句:“我也不懂……那我还是回去告诉他吧……阿姨,我先走了,你要是改变主意,周初先生每天晚上都在。”
“嗯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你给我说说清楚,之前为什么要夺我的舍!”这是方妙妙唯一一次害我,那时还没收到小白的罗汉眼。
“葬头渡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你,你如果回到葬头渡,那这个你就没有用了,正好可以送我,我只是想……只是想试试……长大……这不算……害你……”她边说边看我的脸色,音量逐渐变小,“之后你带上了罗汉眼,我每次出现都能靠近你,说明后面我绝没有存心害你。”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放大了,似在强调。
“算了,想想你后来帮过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想想她后面的确没对我做什么,对她的话暂且信上一半,“那林玮可是真想害我,她怎么能靠近我?”
“哦,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了,嗯……对了,周念姐姐好像跟我说过,那两棵柳树跟你和周初先生有些渊源的,好像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你二人的什么精血才有机会成了人形。”小丫头忽闪忽闪眼睛看着我,“但她们两个也不像你呀”。
温凉的夏夜柳枝轻颤,旖旎朦胧的画面突如其来的闯入脑海,我这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为了掩饰尴尬,不得不用双手揉搓着脸颊,装出一副听累了的样子,低声说:“行了,你走吧。回去跟他说想找我自己来,我不信这罗汉眼就能挡得住他。”
直到那透明的小人影完全消失了之后,我才缓过来,看了看手机差不多一刻钟了,该回去了。
坐在座位上脑子里又复盘了一遍方妙妙今天说的话,想到这小孩儿三句话不离的“周初先生”,不觉叹了口气,这周初与我果真是不清不楚的,不然那些胡乱的梦里不会总是有他。这一想便觉着对不起小白,已经跟小白一起,要是再与他人纠缠不清,不免心虚。可转念一想,我连那周初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哪有什么纠缠不清,明明是他纠缠我,与我何干,我心虚个什么。就这样一边自己宽慰自己,一边心不在焉的又补了大部分笔记,才在老灿的催促下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