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你还挺厉害的,一块石头还知道感动,我们动物成精的都要悟好久好久呐……”赖猫似是在揶揄我,又似在感叹。
“嗯,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只是那会儿不会形容罢了,回头也给你找点话本子,多学学没坏处。以前在山上,人家对我好,我就对人家好,十有八九都是能做朋友的,能做朋友不就是对彼此的言行互相感动吗?感动了,自然就会用心,用了心才会越来越感动……”我想了想说。
“真羡慕你,有那么多互相感动的朋友。”赖猫有点失落。
“那阿云对你好,你也要对阿云好呀……”我捋了捋它的毛,突然面带凶相,发了狠地说,“不然,我废了你。”
“嗐,你吓唬谁呢,你那相公打不过我,那狐狸也打不过我。”赖猫不以为意。
它正嘚瑟着,突然又破了音的“喵”了一声,这回是真被踩了尾巴。“欸,你个狐狸精,你特么是有病吧!”
“你特么才有病!”白狐狸回咒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滾远点,再废话你以后让你再也见不着那女人。”
那赖猫闻言竟然一改刚才的碎嘴画风,没有丝毫的犹豫,抹头就跑回院里。那女人是说谁?我?不应该,是阿云吧?狐狸怎么能让赖猫再也见不着阿云?……我想的可真多,多到狐狸已经凝视了我好久了,也不见我抬头看他,我可能是想一直这样想下去。
“你下山是为了找我的吧?”白狐狸突然温柔的发问。
我听见了他的话,本能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依旧不想抬头看他:“嗯,不全是,我也想看看山下有什么,如果真的那么好,就不该怨你,你猜怎么着?山下还真就是这么好呢……”这话说着就有些哽咽了,不得不顿了顿,“所以不怨你,我原谅你了……”是呢,虽然我不愿意抬头看他,但我原谅他了。
“既然原谅了,又委屈什么?我站了这么久了,不看我一眼吗?还学会哭了?”见我依然没抬头,他索性坐到我身边,伸出手用拇指在我脸颊上蹭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嗯,还真的是会哭了呀,咸的,是我不好,弄哭你了。唉……大意了,怎么就差了这五年呢?怀瑶,记着我的不好,别原谅我……”他慢悠悠的念叨着,听不出来懊恼,却有很多贪恋。
余光瞟见他尝了我的眼泪,心中微微异样,但很快被压制住,侧过头道:“你上次说再见面告诉我名字,你叫什么?”
“白涧安,应该早点告诉你,有了名字才有念想。”这次他言语中满是遗憾,“怀瑶,别原谅我……”
“白涧安,涧安,这名字什么意思啊……”我真心觉着好听的。
“你忘了,上次我回去,一直住在山涧,那会儿突发奇想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还卖了关子没告诉你。”他苦笑着说,“怀瑶这个名字你还喜欢吗?是同一天想到的。”
“喜欢的,大家现在都叫我怀瑶呢。”眼泪还在流,但脸上已经可以挂住笑容了。
“这个,你弄丢了?正好被我捡到了。那年赶着回去见你,却到了离开才想起送你,你不肯出来,也没有好好哄你,没亲手给你带上,一直悔到了今天……”白涧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熟悉的物件儿,依然是圆圆的润润的,冰透散着绿花,晶莹夺目。
“你在哪儿捡到的?”上次被周石初扯断了绳子的平安扣现在出现在白涧安手里。
“回来山上不见你,问了花妖,便一直在这宅子里里外外四处溜达,许是溜达的够仔细,无意间捡到的。绳子断了,都怪我没弄结实,给你换了一根更结实的……这次一定不会断……”他侧过身想重新给我带上。
“白上差还没走呢?”周石初跟他的声音一起不疾不徐的飘到我面前,他伸出一只手一把将我拉了起来。
我顺着周石初的力道起身的功夫,另一只手的衣袖被白涧安拉住,正想说等一下,周石初抢先道:“白上差与我娘子还有话要说?刚刚我与你说的还不够清楚?”
“怀瑶,拿上。”白涧安僵持中带着妥协,他应是放弃了要给我重新带在脖子上的想法,但执意要将手里的平安扣再一次送予我。
“这东西,怀瑶有许多,白上差拿回去吧。”周石初推着白涧安握着平安扣的手,依旧不疾不徐地道。
白涧安没看他,与我对视了一瞬,见我没开口,收回手,尽数散去了眼中的温柔,狠厉地转向周石初,“周石初,我既应了你的,我自然能做到,你允诺了我什么你也给我记清楚了。”说完化作一团白光往镜石山的方向去了。
“切……蠢货!”周石初低声讥讽道。
“你答应他什么?”我问。
“对你好……一直好……”他揽住我。
“那你干嘛要骂他?”我问。
“这种废话还要他说吗?不是蠢货是什么?”他轻飘飘的答道。
“那他答应你什么?”
“答应我他会滚远一些。你刚才哭了?还想着他?”
“我原谅他了。”
“既然原谅了,以后就别想着他了,”周石初把我转过来,不让我看镜石山的方向,双手捧着我的脸,揉搓着上面的泪痕,“哭更是哭不得的,知道吗?”
“嗯。”
“你相公是谁?”
“你呀。”
“我是谁?”
“啊?你不是周石初嘛。”
“乖了,跟相公回房……”
直到掌灯十分,周石初才把自己累到沉沉睡去,想着这半晌间他发狠的把自己折腾到力竭,几次在紧要关头俯在我耳边不停地问着“怀瑶…我是谁……?”、“怀瑶…你相公是谁……”,“怀瑶,叫我的名字……”,竟生出些羞赧,不自觉的把脸埋进他怀里轻笑。他可真是越来越讨喜了,周石初,你不知道吧,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那个又狠又怂的模样呐。
入夜,周石初依然睡的深沉,我就默默的窝在他臂弯里瞄着他的轮廓,整个院子都好生安静,静到能听见外面马车经过的声音。谁家大半夜的搬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