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暖风吧……回来的……吧?”回了魂的我还有点子头晕,瞧见自己躺在小白的床上,记忆才一点点归位,脑子里回想着小白的一脸怒气,知道他心情应该不会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管从哪里回来的,反正是回来了。”男人喃喃细语,声音里带着疲累,语调低沉绵长。几天不见,这个小伙子憔悴了不少,坐在床边儿的椅子上,低着头握着我的手不肯撒开。
“嗯……李沐窈怎么样了?”见他不愿回答,我识趣的换了个问题。
“醒了,之后又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家了。”小白低声道。
“都三天了?”我惊讶的坐了起来问。
“哪儿啊,都五天了。”小白抬头看了看我,轻声说道,复又将头低了回去,我的右手还是给他攥着没有要撒开的意思。
“欸,那她们家把尾款付了没?”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我赶紧又转移了下话题。
“给了,人一醒就给了……”见我这副财迷市侩的样子,小白抬手捋了捋我发丝,苦笑了一声。
“这种讲诚信的客户以后得给她们打折哈。”我想着继续缓解他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说。
“我……对不起……把你丢在那儿了……”最终他还是带着自责的重新揭开了沉重的话题。
“可你不是又把我找回来了吗。”看他沮丧的样子,根本不忍心怪他,这分明是我自己长的不结实。伸出左手触摸着他的脸庞,微微的胡茬有些扎手,要怎样才能好好宽慰宽慰他呀。
虽然当时被丢下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尤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停的重复着无用功寻找出路的时候。
这会儿,那个男人的样子又一次变得模糊了……只记得诊所二楼值班室里,男人倚在窗前看着困兽般闯进来的我。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台灯,拉了半幅的窗帘下摆随风荡漾,窗子是打开的,是为了散去他手里的燃起的缕缕青烟吧,烟头跟他的眼睛一样忽明忽暗……我像个猎物一样撞进了这样一个陷阱。猎人有些激动的掐灭了手里的烟,他走的近了一些,更近了一些,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温柔地说:“又被我等到你了吧……”,他能看见我?莫名的踏实了一些,男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彼时我跟这个世界唯一的纽带。见我安静了下来,他又说,“回家吧……”
“家……在……哪儿……”我记得我残存的意识曾向他表达了疑惑。
“我们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我在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他的声音好像一床温暖厚实的棉被,把浑浑噩噩的我包裹的严严实实……
“因因,你可算又醒了!又!我为什么要加个又?!”在脑袋里暴走的思绪被老灿铃铛般的招呼声扯了回来。
老灿拎着盒饭走了进来,神采飞扬的杀马特紧随其后。杀马特看见小白一愣:“卧槽,我两天没回来,你咋又沧桑了呢?”
“滚……”小白都没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又不耐烦的咒了一声,杀马特推了一把他的头嘟囔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喵呜,你逗白师兄干嘛,也不体谅一下他这几天有多煎熬,欸?对了,师兄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老灿也觉着小白颓的不行了。
“你知道他是……”我则惊讶于老灿如此顺口的叫杀马特“喵呜”,刚要脱口而出问她是不是知道这家伙是只花猫精,我可是才刚刚知道这件事的,她倒比我知道的早?杀马特赶紧退到老灿背后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显然我的话已经不能完全收回去了,只能就着说出来的几个字愣续了后半句“……嗯……叫喵呜吗?”现在,我也是终于理解了为啥有时候我能听见猫骂街,为啥有时候小白明明没带杀马特,但杀马特却会突然出现了。就比方说小白去白湾的那次,明明上火车就小白一个人,但酒店视频的时候杀马特会突然出现,怕不是为了省车票给它装行李包里了……
“昂,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能不知道他叫啥?”老灿觉着我是个神经病。
“嗯哼,”杀马特清了清嗓子,还给大伙鞠了一躬,“再给几位自我介绍一下啊,在下姓苗,单名一个务,任务的务……”
“师兄你看看因因现在的情况能跟我回宿舍吗?明后天周末,回去正好给她把这周的笔记补上。”没等杀马特耍完宝,老灿就切回了正题。
“我这都醒了,应该可以了……吧?……”我看向小白,我是想回学校的,出来好几天了,寻思自己这也不是个病,就是间歇性的丢个魂儿,但看小白那个比我还半死不活的样子,又不太想离开他。
“嗯,那我也回趟学校,咱们一块……”小白还是没撒手。
“欸欸……明天还有活儿呢。”杀马特突然正经起来制止小白,提醒道,“她现在没大碍,倒是你这个状态跟个斗败了的野狗一样……”
“滚一边儿去……”小白伸腿想踹他一脚。
杀马特轻巧的躲开,也不恼,继续说:“我现在联系老陈送她们回学校,你赶紧歇会儿,钱都收了,明天要开工的!”
“明天有活儿?需要我留下帮忙吗?”虽然刚醒过来还有点蒙,但我还是跃跃欲试想参与,完全不是最初见鬼时吓得体若筛糠的样子,也好像忘记了前几日在诊所里的窘迫。
“你还是先跟灿灿回去养养吧,太娇气了,纸扎的都比你结实。”杀马特调侃我,知道他嘴贱,被冠上了“娇气”的帽子也不与他计较。
倒是小白斜了他一眼,意在叫他闭嘴。
他却好似没看见,继续说:“我们小白哥现在可是舍不得用你了。你是不知道,那天小白人都疯了,发现自己只抱了个人壳子回来,恨不得抽死自己……周初那老不死的也是越来越狡猾,这些年越发的甩不掉了。我们都没发现他在诊所里搞了那个幻形聚魂阵,这货一个开夜店的,没事又鼓捣丧葬又鼓捣医疗,现在是躲都躲不开……小白在暖风吧跟他耗了整整三天……”
“你快闭嘴吧……”小白一听见暖风吧就炸毛了。
我却好像听出来一些言外之意,“那个周初……到底……是不是……针对我……”我失措的望向小白。
“不是,跟你没关系,不是……”小白脱口而出。
“怎么还没关系……”杀马特要说什么,被小白眼神里的刀制止了。
他是不想让我知道的吧。我要怎么告诉他,脑子里好像有些什么在叩击记忆的大门,一下一下地提醒我,被遗忘了的东西,现在是不是该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