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男风会传染
松仁书肆內,颜真闻着味道几步冲到屏风后,一下就发现了被压在下层的书箱,果然是南洋红檀制作的。
木箱上浓郁的零陵香,印刷工坊里和交子上一模一样的油墨味道。
梁景大手一挥,开封府衙差迅速封锁了书肆,把相关证物一一打包封存。
正在忙碌的小工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乱地停下了手上的活儿。
“松老先生这几日有没有来过书肆,有没有嘱咐你们搬动书箱?”颜真垫脚趴在柜台上,有些着急地向书肆的掌柜问道。
掌柜哪儿见过这幅阵仗,跟要抄家似得到,满脸惶恐的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别紧张”梁景走过来拍着掌柜的肩“开封府查案而已,封完这儿,还要去慧识书院一趟。”
放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收紧。
掌柜看着架势哪里还不明白,他们东家惹上大事了!
可是........
他咬着牙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违背和东家的约定。“梁大人是来查宜秋门走水的案子吧”
梁景愣了一下,目光转向颜真,二人都觉出几分不对。
颜真快速掏出手帕,拿出在现场发现的书箱残片:“这是你们书院的东西对不对?你知道是谁拉走了书肆里的书箱!”
掌柜一看到残片,神色变得更加慌张,几乎是逃也似地移开视线,强自镇定喃喃自语:“真的是他.......居然真的是他!”
“你到底隐藏了什么,快说!”
“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今日早上,代掌柜到书肆来找东家,说要和他一起商讨明年秋闱的事情。”掌柜结结巴巴地,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
“当时我到没觉得的有什么不对,直到东家临走前,把家中私库的钥匙交给了我,让我以后多注意点他的宝贝书........”
“还叫我不要把,把代掌柜来找他的事,告诉任何人。我糊涂啊.......”掌柜眼圈一红,牢牢握住了那把钥匙。
“代掌柜?”颜真咯噔一下,顿觉得不好:“这代掌柜该不会是周成安吧?”
掌柜有些惊讶:“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除了我没人知道。”
周成安把松成仁带走.......八成是想要杀人灭口!
颜真板着脸,抓住掌柜的衣襟:“快说,他们几时几刻出去的,往哪边去了?”
“大概是辰时.......往城西去了!”
“城西跑马场附近,确实有个野坟,知道的人不多,平时也鲜有人去。”元逸补充道。
确实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而且辰时时分,汴梁百姓的注意力,都被仙姑精吸引到了开封府衙。
谁会注意到,松成仁是自愿跟周成安走的,还是被劫持走的。
现在,这桩案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松仁书肆。
就算书肆掌柜指认周成安也有书肆的控制权,只要没有旁人作证,就可以按私怨处理。
只缺一个动机。
只要找到松成仁要“杀”淑娘的理由,一切便可顺水推舟,栽到松成仁身上。
只等再解决掉松成仁,便是畏罪潜逃!
颜真有些懊悔的抓住袍角。怪不得那天在书院,松成仁当着梁景的面,故意赶人出去。
那就是为了给他们提醒啊!
“快!我们马上去城西。”虽然现在已过午时,但念在师生情谊........或许他能放松成仁一码!
“颜真!”元逸拉住了她。
在这种时候多耽误一秒,松成仁距离死亡就更近一秒。颜真猛地挥开他的手,甚至还有些生气的地蹬着元逸。
“没时间了!”
她倔强地驻着拐,一蹦哟跳的往外走。
颜真心里很愤怒,但却又不知道应该怪谁?她知道她不该迁怒元逸。可心里就是忍不住。
说来说去,如果她能够在谨慎一点,能在第一次勘验现场的时候,就发现零陵香和书箱碎片,或许不至于将老先生至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这或许便是........无能狂怒吧。
“嗒,嗒!”
书肆內一片安静,只有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小公子.......”气氛太过诡异,梁景想站出来打个圆场,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半晌过后,一声幽幽地叹息声响起。
元逸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也像是妥协。“代州的小土包子.......”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停下了,元逸上前将人抄了起来,带着檀香味道的手帕擦过她的嘴唇,将上面被咬出来的鲜血擦掉。
“不能骑马,又跑不快,你这样子能去哪儿?坐我的马,带你去城西。”
本以为元逸对颜真出手的梁景欲言又止。
好男风这事会传染吗?这委屈求全的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元逸吗?
……
城西万胜门看守揉了揉眼睛。
眼睁睁地看着一匹西北藩马,从眼前呼啸而过。他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刚才骑马带着人过去的是那位大人?
他别是眼花了吧?那位大人的马不是从来都不让人碰的吗?
看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开封府尹梁大人赶着马车,后面还跟着不少衙差,大声喊道“元逸!城西向南五里还有间破庙!你先过去看看!”
好吧.......没眼花。只是今天没睡醒。
一行人快马通过万胜门,颜真被马颠的直想吐,大腿根更是磨得生疼,八成是被蹭破了皮。
她忍着痛分析道:“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嫁祸松老先生,就算杀了他........动机是什么,松老先生和淑娘并无干系”
“松成仁早年曾经参与过编纂工作,整理了前朝长孙皇后撰写的《女则》,写下过妇人以贞为行者的诗篇。”
“如果周成安一定要陷害他,八成会以此做文章。”他注意到颜真脸上古怪的表情。
之前考虑到她腿的缘故,一直安排她坐马车。她这幅样子应该是不习惯骑马。
“嘶.......淑娘独自带着孩子,的确符合......”但天下和离改嫁的女子那么多,还是有些牵强。
“嗯?”
温热的指肚,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元逸的声音格外温柔:“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还有........别咬嘴,像.......涂了胭脂一样。”
颜真的脸唰一下的红了。
他这是在调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