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辞!上课不听讲也就算了,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睡着也太不尊重老师了吧!”很刺耳的声音,但眼皮太沉了我张不开,或许是梦吧,不用管。
直到一本书重重的摔在我的后脑勺上,强大的冲击力将我的眼镜甩飞,我才意识到,哦,不是梦。其实不疼,但是有点响,现在睡意全无,自觉站起身,然后慢慢将眼镜戴上。
老师似乎感觉我真的没救了,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说话的语气软和下来:“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是晚上没休息好吗。”
我想点头说是,我快被每天晚上门外的鬼号声折磨死了,可我不敢说,他们也不会信我,只能胡乱编了个理由,“老师对不起,这几天有点感冒,喝完药就容易犯困。”
其实我不是个坏学生,甚至成绩名列前茅,所以随便应付过去老师也没有理由怀疑。
老师点点头对我说克服一下,然后继续回到讲台讲课,还顺便说了她高中时候多辛苦多辛苦,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也找到了一份辛苦的工作。
旁边同桌用笔戳了戳我,小声问我:“我信你了,昨晚我也听到了,一个女的在哭,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我无力,对于一个唯物主义者来说,让他们相信鬼神难如登天,如果我说我不仅能听见,而且还能看见,她是不可能相信的,我也不是没说过,她都当我把小母牛吹上天了。
“今晚要不要去看看?”同桌小声问我,我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醒了就先好好听课,如果成绩倒退,老头肯定会骂我并且拒绝教授我一切关于那方面的东西。
老头是我师父,是他把我抚养长大的,听村里人说,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生下来的时候眉眼间有个眼睛状的红色印记,也不会哭出声,他们都说我活不长。
不出所料,我被遗弃了,遗弃在一个桥洞底下,是缘分,我在那里遇到了老头,我也捡回了一条命。
额头上的痕迹现在已经淡的看不清,它像出生时留的一道疤,随着年龄增长期越来越淡,家人亦是如此,小时候被人骂野种的时候我也怨过,怨他们为何如此狠心,但现在也没太多感想了,反而是情形遇到了最好的师父。
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不会选择去和对方家长理论,而是让我打回去,他从来没说过让我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说当你弱的时候最没用的就是讲理。
村里的人都说字家师徒脾气怪,可没人敢当着我师父的面说,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阴阳先生,算命驱邪样样精通,今时不同往日,迷信活动越来越少,师父接到的活也越来越少,但毕竟名声在那,也没人敢得罪他。
活少了是不是就觉得收入少了,其实不然,虽说迷信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也存在,而且更多的是达官贵人往往会怕鬼,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在怕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请我师父做一场法事的报酬够我们生活好几个月了。
在钱财上师父从不亏待我,他觉得女孩子就该富养,可我购物欲一直很低,他打钱给我我就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他对我的成绩却是非常上心,他说我要顺应时代,考上好大学才有出路,我小时候不理解他,每次都说我以后就继承师父的衣钵,每次我说这种话,师父都会非常生气,说我这种命格本来就够苦了,我要是踏足这一行,以后的路都不能用坎坷来形容,能保住命都算幸运了。
我不解,可师傅的话不得不听,我努力学习,为的就是让师傅开心,每次我把名列前茅的成绩单拿给他看,他都会很欣慰。我的世界很小,师父最大。
虽然师父不让我踏入这一行业,但是为了给我续命,他还是不得不交给我一些相关的知识,我眉眼间的标记不是缺陷,而是一种能力的象征,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可这种能力不要也罢。
人是不能和鬼对视的,一般人都看不见鬼,所以对视的几率很小,如果恰巧对视上了,人就会看到透明模糊的人影,那就是鬼体,体质好的会被吓到,而体质差一点的则就更倒霉,会发烧大病一场,而非常差的体质那就真的倒霉到家了,他们会被鬼魂缠身,阴气入体,就会一直生病,精神恍惚,还容易做噩梦和遇到鬼压床。
我是体质好的一类,但是看见鬼是常事,小时候什么都不懂,遇到的不管是人是鬼都会盯着别人看,没有恶意的鬼也会调皮,突然变鬼脸给我看,我就会嚎啕大哭,这时候我师父就会一边抱着哄我一边骂脏话。以至于我会说话的时候开口第一句是“你妈”,这把我师父气得够呛,同时他也不敢再随便骂鬼了,而是撒杨柳沾水。
等我懂事一点,师父就告诫我,遇到这种东西千万不能对视,我能看清的不是模糊透明的,而是清晰的鬼体,现在我也能一眼分辨出鬼和人了,鬼的面色要么铁青要么苍白,正常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脸色的,所以一遇到这个东西我就会闭上眼不与它对视。
当然,也有运气差的时候,有一次那张鬼脸直接贴我脸上,对视在所难免,这种鬼很难缠,见我没被吓到,它就跟在我身后一直不离开,阴气入体,大夏天我一直在打冷颤,师父不在身边我只能自救,便按照他教的方法,咬破舌尖,迅速回头朝着鬼脸上喷一口,舌尖血辟邪驱邪,而转身也要特别迅速,因为鬼在身后一般都会吹人命灯,如果慢悠悠回头而且在极度恐惧下,命灯会颤,恰好你的生人气与鬼气重合,将命灯吹灭,那就很危险了。
所以吐舌尖血的那一瞬,我是憋着气回头的,而且我见怪不怪,也不会觉得恐惧,命灯必然很牢固,果然这一下很奏效,我听到鬼闷哼一声迅速穿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