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恶水出刁民。
我叫姚红叶,家在湘西白水村。
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吃饭活命各凭本事,要想不饿死,只能靠自己去争去夺。邻里之间平日还算和气,一涉及到利益,就看谁家男丁多,谁家更不要命。
我是家中长女,为了照顾残疾的爸妈和年幼的弟妹,耍凶斗狠的事自然没少做。因为我妈是个疯子,村里就说我也是疯子,我不在乎这些,要想一家老小不挨饿,我只能做疯子,做一个凶狠的刁民。
以至于别人家孩子十四五就嫁人了,我到了十八却无人敢上门提亲。
老妈是个疯子,平日里见到我只会一个劲得笑。
我爸不疯,早年间在山上和人争斗被土炮炸没了一条腿,所以他每天只能在家里抽抽烟叶做点家务,是不是就会唉声叹气说拖累了我。我性子急,听不得人唠叨,就老大声说他。
记得那天一大早,老爸又说到了嫁人的事。
我听了火大:“你抽烟吧,能不能别叨叨了?不嫁人怎么了?我不能活了?”
老爸叹了口气:“都是我拖累了你这娃啊。你成了老姑娘,外面说起来多难听啊?我们姚家也没脸面啊。”
我气得笑了:“我家什么时候有脸面了?”
从小到大。
周围几个村子提到我们家,当真就没一句好话。
这时候还说脸面?
可笑!
我没多理会老爸,拿着竹条就把两个弟妹抽了起来。弟弟十一岁,妹妹九岁。他们十分怕我,被我从床上赶下来,连鞋都不穿就躲我手里的竹条。
“桌上有米团,吃过了带妹妹去挖点笋子去。”我拿着竹条远远得指着弟弟教训道:“你别偷懒,再让小娟一个人挖,看我不抽死你。”
弟弟点着头,小心翼翼得从我身边挪着步子进屋,最后屁股还是被抽了一竹条。
吃过早饭。
两个人就拿着竹篓和小锄头去挖竹笋了。
我看着两个人出去,就进屋收拾了一下,带上柴刀和土枪就出门上山打猎。
走在村子里。
村里女人难免对我指指点点。
一个油里油气的秃顶老头见到我就笑着道:“小叶子,还没嫁人呢?晚上没男人睡得着啊?”
“滚。砍你个猪脑壳。”我拿着柴刀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老头见到我走远了,又高声道:“娃儿。你老子又不是你亲老子,你晚上抱着睡嘛。”
几个老婆娘在边上笑了起来。
我气得在地上抓了几个小石头就丢了过去,一群人顿时鸡飞狗跳。
自从大了以后,这些话我没少听。
有很多事,我爸没有说过,我也没问过,但是村里一直再说,我也知道是真的。
村里人说,我妈本来不是村子里的人。
十八年前,我妈抱着刚出生的我从外面疯疯癫癫得跑进了这片湘西大山,周围村子里两个男的见到我妈就想欺负她,正好被我爸撞见了。我爸打跑了那两个人,然后带着我妈跟我回了家。
也因为这事,我爸后来被那两个男的报复炸没了一条腿。
至于我妈从哪来,又是怎么跑到这片山里来的,村里没人知道。不过村里人说我妈是城里来的,应该是大户人家太太。因为我妈跑来的时候,身上衣服都是好料子,而且皮肤很白,不像这山里的人。
先两年,我爸还帮着我妈到处打听嫁人。最后实在没消息了,才在我爷爷安排下娶了我妈。
其实我觉得这些事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是这个家长女,为了这个家怎么样我都没有怨言。
上了山。
我拿着菜刀一边打草一边走着。
走了三四里地才找到了前两天放置的狩猎夹子。夹子被破坏了,上面还夹着数值,看痕迹,多半是山里猴子弄的。老人说山里的老猴子比人精,但凡有猎人在山里放夹子,被老猴子看见了就会用树枝破坏掉,以防止小猴子不懂事被伤着。
没收获。
我只能重新装上家子,继续往山里走。
距离村子越远,我变得越发小心。
周围山里有老虎,早年间还咬死过几个人。后来几个村子联合围剿过一次,打死了一只,才算太平下来。不过山里的猎人从来不敢大意,除了老虎之外,野猪和金钱豹也伤人,甚至乱撞的黄羊也能要人命。
我穿过一片林子,就看见山坡上有一只獐子正在吃草。我慌忙用树干挡住身子,迅速给土枪装上火药和铁砂。
土枪射成有限,距离远了,威力就会大大降低。我慢慢往前爬着,同时也在期望獐子不会突然受到惊吓逃跑。
好一会。
我才慢慢爬到獐子十几米远的地方,果断开了一枪,浓烈的火药味也扑了一脸。
打中了。
獐子倒在地上,蹬着腿抽搐起来。
哈哈!
我一边笑一边咳嗽着,背着枪就跑了过去。
一只獐子至少够我们一家吃上一个月的,而且皮毛还能跟村子里的杂货铺换点东西。
我走过去刚要背起獐子,却只见山坡上方出现了两个男人。
坏了!
我慌忙就从身上取枪。
在这山里,抢猎物是很正常的事。而我还是一个女的,在这种荒郊野岭遇见两个男的,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山上两个男的一见到我拿枪,就从山坡上飞奔而下。
来不及装火药和铁砂了。
我拿着刀就吼着道:“别过来。我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嘿嘿。小疯子。好凶啊。”其中一个黑瘦光头的认识我,根本不惧怕我手里的刀,笑着就从侧边绕过来打算拦住我去路,而另一个男的已经拿出了土枪指向了我。
我看着眼前情形只能不断后退道:“獐子给你们,我走。”
“小疯子。你好不容易打到的獐子,我们哪好意思抢啊。”黑瘦光头笑眯眯得看着我,摸了摸脑袋道:“獐子我们可以分你一条腿,不过你得陪我们两个玩玩。”
我拿刀指着光头凶狠骂道:“有本事你来啊。我砍了你猪脑壳。”
“凶什么凶啊。”黑瘦光头大笑道:“这里又没人,你害臊什么?你别跟我说你没跟男人好过,跟人家好跟我们好还不是都一样?再说了,我们卖力气,你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