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
赵静海点头，笑呵呵的道：“李队长真是性情中人，可是这才三月，子夜河水沁凉，在水里呆久了，怕是会冰坏身子。
你们二位都还年轻，以后日子可还久着呢，可别伤到了身子，得不偿失呦。”
这话说的……
明明是关心的话，当然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就有点不对味儿。
什么叫伤到了身子，什么叫以后的日子还久，这话怎么这么怪呢……
还有他那个眼神。
看着真诚，嘴角也含着笑意，但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让人不舒服。
“多谢局座惦记，您费心了。”
李乾芝语气很淡，明明是感谢的话，听起来也很冷。
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赵静海嘿嘿一笑，继续又道：“李队长不用这么客气，哥哥我虚长你几岁，若是不嫌弃，改天可以来我家里喝酒，咱俩俩好好聊聊。
李队长年少有为，无论是魄力还是能力，在这临山县都是数一数二的，哥哥我早就想跟你一起喝酒了，但是李队长你太忙了，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都这么晚，咱们竟然还能在河边相遇，这就说明是缘分呢，你可一定要赏哥哥这个脸呢。”
这话说的极尽恭维，把对方捧的很高，好像他说不去吃饭，就是不识抬举一样。
早些时候，赵县长为了挑拨李乾芝和曹家的关系，还送了一辆和曹家一模一样的车，赵静海半夜三更不睡觉堵在河边，这又是憋着坏呢。
李乾芝是个野脱的性子。
他笑了一下，不答应也不否决。
赵静海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无视。
李乾这就是彻底的无视。
他说了这么半天，对方不但没有回应，还跟没听见一样。
他身后带来了不少护院儿，还带了两名掌灯的小厮，李乾芝当着这么多人下他的脸子，他本该变脸就走的，可是没有。
他脸色只是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常态。
“哦，对了。”
他扯着笑，很担心似的问道：“刚才李队长说，姚老板的耳环掉进河里了，东西找回来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看我，是想让我回答。
我便应道：“大海捞针，失去的东西是容易寻到的，自然是没捞到的。”
“那就可惜了，什么样的耳环呀？在哪里掉的，用不用，我派几个水性好的人下去，帮忙在捞捞？。”
“劳局座费心了。”
李乾芝抬头，微微一笑道：“那只耳环是红叶最喜欢的，丢了怕是心疼很久。你也知道，我这人年少轻狂，最见不得心上人皱眉难过，若是局座肯帮忙，那就太好了。我正愁人手不够，不能将东西捞回来呢，有了局座帮忙，就简单太多了。”
“好说，好说。”赵静海笑笑。
两个人你来我往，又推了一会儿太极，约定好明天一早各派一些人捞耳环后，赵静海终于走了。
等他走了很远，我忍不住开口道：“他究竟什么意思？”
大半夜的不睡觉，就单纯的过来和李乾芝推推太极？不应该吧……
李乾芝眸色很深，看着一行人走远的背影，唇角似有似无的翘了一点。
“试探。”
“试探？”我有点不明白：“他在试探什么？”
风又大了。
水面波纹迭起，圈圈水浪拍打着岸边，发出有节奏的水声。
远处花船的舱灯，泛着淡橘色的光。
月色如银。
“走吧。”李乾芝没多解释，抱着我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他低头看我一眼，声音极轻的问：“冷么？”
“不冷。”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有风一吹，其实挺冷的。
他笑了一下，将我抱紧了一些，加快了些速度。
“姚红叶。”
走着走着，他突然开口。
“嗯。”我应了一声。
“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而且要认真回答。”
“什么问题？”
他沉吟了一下，突然自顾的笑了一下，摇摇头道：“算了，还是不问了，你这女人，应该不会老实回答问题的。”
我来了脾气，斜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不会老实回答？你究竟想问什么，吞吞吐吐的吊人胃口，有话赶紧说。”
说一半留一半的，憋死了。
“那好，我就问了。”
他一扬眉角，头略微底下，凑近了我一点道：“你出去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这算什么问题！
他抱着我，本来就贴的很近，现在他又刻意低下头，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呼吸。我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心脏也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你，你靠这么近干嘛？离我远点儿。”我瞪了他一眼。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不想回答？这可不行，话是你让我问的，你得老实回答才行。”
回答个腿！
我瞪他一眼，轻咳了一声，随口问道：“这么晚，又周围光线有不太好，你是怎么发现我在河里的？”
“哦……”
他也没在追问之前的问他，应道：“昨天，县果海铺子家的姨太失踪了，找了一天也不见踪影。
今儿个晚些时候，宪兵队里接受群众举报，说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摇着渔船，往河中扔了麻袋，还说看到麻袋上有血迹。
有人怀疑，是有人害了二姨太。
我就带了几个兄弟，沿着河岸分头寻找，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水面涟漪，觉得蹊跷，就跳了下去，哪知道，没找到二姨太，倒是把你给救上来了。”
“哦……”
还挺曲折。
这么想，我还应该感谢那个二姨太，要不我为了寻她，李乾芝也不会半夜三更的出来。
要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死了。
他又救了我一次。
“李乾芝，这次，谢谢你啊……”
“谢？”
他轻笑一声，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道：“谢什么谢，我可受不起你这一声谢，你以后少说几句没良心的话，别动不动就跟我冷鼻子冷脸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这么一提，我就又想起那晚上戏园子的事，莫名的也有点不好意思。
和他对视了一眼，我们俩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