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为了敲门声响起,刚平复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过来,我手脚冰凉,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难道,真的有鬼……
“当当当……”
声音比之前大了一点,似乎每一下都敲在我心脏上。我的脑子开始不听使唤,自觉的想象着,此时门口站了一帮小孩子,每张脸上都流着血泪的模样。
这种未知的恐惧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去个球的!
怕到极致,我反而有种破釜沉舟。
我师父说过,自古都是横的怕愣的。在怂我也是神调门的人,老鼠精熊妖我都见过,难道还让几个小鬼头吓到了不成?
一咬牙,我超起了花瓶里鸡毛掸子。小月被我壮了胆,也把门角边的扫苕捡起来。
“当当当……”
门还在一下一下的敲,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小月和我对视了一眼,猛得一下拉开门。
一股冷气随之灌进来,冷到了骨子里,恍惚的,门外好像有个白色背影……
“啊!”
还没等我看清楚情况,小月突然大叫一声,冲出去举起扫笤轮圆就开打,几乎是本能的,我也一鸡毛掸子砸了过去。
“咚……”
“哎呀娘咧……”
我感觉掸子的木棒砸到一个很软很实的东西上,紧接着,就听见一个人疼痛的嚎叫起来。
嗯?
屋里的光照在走廊上,门口是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片刻后,他抬起头,无辜又委屈的问:“我,我就是过来送个宵夜,你们不要就不要,打我干什么呀?”
我这才看清,他虽然蹲着,可是怀里还紧紧的搂着一个白色的汤罐子。而他的脸也是面熟,是平日里负责我们早晚饭的厨房小伙计小孙……
我赶紧上前将他拉起来,我那下打的极重,他脑袋上很快就鼓起一个大包。
小月气坏了,骂道:“这都几点了,大半夜的你不睡觉,送的哪儿门子宵夜?”
小孙无辜的道:“也不是我要来的,是隔壁昨他出门的王先生回来了,给王太太带了两罐子宵夜,王太太让厨房热过之后,说看到咱们这屋灯还亮着,就吩咐我给您这边送一罐子,我敲了半天门你们也不开,刚转身要走,你们就把门打开打我了……”
他眼泪汪汪的,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委屈。
小月还是不解气:“送宵夜就送宵夜,大半夜的你穿个白的晃悠什么,罐子选什么颜色不好,也选个黑边白肚的?跟拿个人……”
后面的话,她憋回去没说,但我知道,她想说,跟抱着个人头一样。
也确实挺像。
小孙似乎是更委屈了:“我也是要睡觉的,可是王太太吩咐我送东西,我就只好穿着里衣出来了,寻思送完了回去睡呢,至于这罐子,也是王先生带回来了的,看着其实也挺干净的……”
行吧,你说都有理。
“那……这宵夜,你们还要吗?”小孙小声的问。
小月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接过白瓷罐子,小孙赶紧走了,就好像走慢半步,就又会挨揍一样……
这么一打岔,之前的恐惧没了大半。
我打开罐子,里面是一整只乌鸡熬的汤,汤已经去过油了,汤色发白,一看就很有食欲。
“去拿碗吧。”
“好。”小月赶紧去拿了两只碗。
汤色很浓,热乎乎的,一大口下去,把我那点剩余的恐惧也驱散了。
我和小月对视一眼,也都是笑了。
可是笑了一会儿,小月还是说:“红叶姐,其实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这李府确实有点邪门,就比如之前的阿七,她死的莫名其妙,也出现的莫名其妙。”
我点点头。
邪门是有一点,我今天看过,房子四角确实有石狮子,也许,是这楼中藏着什么阵法,阿七不敢来呢?
都有可能。
正好白牧来了,明天晚上我就跟曹盈盈说,说我和白牧先一步回烟溪镇去,尽早离开,也尽早离镇子里的这趟浑水远一点。
折腾了半天,我也困了,就赶紧回屋里去。
小月自己有点不敢睡,就凑合到我的房间,榻子够大,两个人也暖和,随意聊了几句,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换上一身清爽的蓝色袄子,把头发编成两条辫子,什么首饰也没带,就出去找白牧了。
一出李府,我看到一个穿着格子大衣的人,侧身站在门口,正是白牧。
我叫了他一句,他回过身对我笑着。
今天,他没有带银丝眼镜,比以往少了一些老成,多了一点活泼,像一个同我一起长大邻家哥哥一般。
我赶紧跑过去,他就牵起我的手,用大手裹住:“手这么冷,是不是穿的少了?”
“没有,挺多的。”我笑了一下,从怀里把昨天那张,写着白字的,写的最好看的那张纸给他:“你看,我写的好看吗?”
他接过来,似乎认真的在看每一笔,然后看着我道:“写的好,特别好。”
他的一句夸奖,我比吃了蜜还甜。
他笑着,把纸小心的折好,用帕子包起来,放进口袋,又重新拉住我的手问:“我早上逛了一圈,前面有两家铺子不错,一家小混沌,一家酸汤饺,你想吃哪一家?”
“嗯……”我想了想:“酸汤饺吧。”小混沌经常吃,今天换换口味。
“好。”他拉着我,慢悠悠的走到小摊子上,不一会儿,东西就上来了。
我先尝了一个,立刻赞道:“白牧,这个真好吃呢。”
“那是当然。”摊主笑了:“姑娘,不是吹,咱家的酸汤饺,可是临山县数一数二的咧。别看店子小,不少大贵人都过来尝呢。”
“酒香不怕巷子深,掌柜好手艺。”白牧赞了一句。
摊主听的脸上乐开了花,回身就赠来一盘泡菜。
“来,尝尝这个味道的。”白牧把他碗里三鲜味道的先盛了一只给我,自己才又舀起一只。
我笑了一下,舀了他的那只,刚送进嘴里,身后突然有人笑了。
“红叶姑娘,这么巧,在这儿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