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脑仁儿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以后的事儿不用他多说,我也能猜出来。
肯定是胖掌柜的哥哥死后,紫柳天天忧郁的不行,天天以泪洗面。而胖掌柜因为自责,只有拼了命的对紫柳好,就这样没几年,紫柳就被感动了。
老掌柜也许就默认了这桩婚事。
于是他们两个来到这儿,买下客栈,做起生意,前几个月生下了一个小娃娃,可是从上个月,掌柜哥哥的鬼魂就夜夜过来骚扰。
果然,他娓娓道来,几乎就是这个情节。
怀仁大个不解的问道:“你说,那黑影是你哥哥的鬼魂,可有什么依据吗?”
掌柜苦笑了一下:“这还需要什么依据,哥哥不甘心就这样冤死,更不甘心我娶了他心爱的姑娘,尤其不甘心,紫柳和我有了一个漂亮的小孩子,所以他想把孩子带走,让我痛苦一辈子,也为当年的事儿悔恨一辈子。”
怀义二哥却是摇摇头:“我觉得不对,那黑影肯定不是你大哥的鬼魂,你想一下,你大哥死了多少年了,你跟夫人成婚了也几年了,可为什么是你们生了孩子以后,那黑影才出现。他要是不甘心,为什么不在你们成婚的时候出现?”
胖掌柜想了一下道,“也可能是那时候没有孩子,怨恨不如现在深吧。”
“可是……”
怀义二哥又想说什么,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猜,他是想说,世间本无鬼混,万物终归阴阳,刚才那倒黑影阴气极重,肯定是什么妖物。
但我猜,怀义哥肯定也知道,胖掌柜为当年的事极为自责,为人也极其执拗。现在和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果然。
胖掌柜叹了口气,开口道:“我很理解我哥,他是为了紫柳才去山里丢了性命,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幸福,都本该是他的,他若回来找我索命,我心甘情愿。可是孩子是无辜的,那也是紫柳的孩子,他那么喜欢紫柳,就不会有一点点心疼吗?”说着,他眼泪又在眼眶转。
大半夜的,我们真是不想看他在这流眼泪。
陈道长叹了一声,重新给他一道符纸,嘱咐她这次一定要带在孩子身上,就回客房了。
一番折腾,大家困意全无,围坐在六角桌前,师娘先开口道:“你们说,那黑影子是什么?”
怀义哥想了想道:“要不然,咱们明天在客栈里找一找,没准那妖物就藏在客栈中藏着。”
大家都比较认同。
陈道长确是道:“有一点倒是奇怪,我用纯阳之血加朱砂写的平安符,一般邪物不敢靠近。刚才我翻看孩子领口,除了那道黑色的印记,似乎还有一道极细的勒痕,难道是那孩子的护身符,被谁刻意拽掉了?”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想害……谁!”师父突然向窗口吼。
后窗灯笼一闪,似乎有一道影子飞快的跑开。怀义哥猫腰窜出窗子,不一会儿,他走回来,失望的说:“没追上。”
“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师父问。
怀义哥摇头:“那个人跑的太快,一直在暗地方跑,又穿了一件深色的衣服,我跟了两个廊子就看不见影了。”
“真是活见鬼,深更半夜的,趴咱们窗外偷听做什么。”怀仁大哥皱眉。
陈道长沉吟一下,道:“有可能,是因为掌柜家的事,这么看来,好像真有人想害那孩子。”
周家小公子的死,已经让人很自责了,如果再有一个孩子在眼皮子底下被害,我们一行人都得寝食难安。
夜已经深了,那人受了惊吓,估计今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动作,我们都累了,决定先休息,明天一早在查情况。
回到屋里,师娘很快就睡着了。我躺下后,头脑却异常清明,无意识的盯着窗子,不一会儿,我发现那窗子竟然慢慢变的透明,前面的墙也透明起来,最后我看到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类似于地窖的地方,整间屋子没有一丝的光,忽然,黑暗中亮起一豆烛火,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出现了。
这是一张很平凡的脸,平凡到扔进人堆里,都很难被注意。
男人突然诡异一笑,缓缓的走到地窖一角,这边有架格,上面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坛子,他在暗处一抄,拿出一个刻着古怪花纹的暗红色小坛子。
“哼,真是废物,这点儿小事儿都没办好。”
也没见他张嘴,地窖突然传出声音来来。
我怕错过什么,眼睛夜不敢眨。
男子似乎很生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啪的一下贴在坛子上,坛子里瞬间传痛苦的呻吟。
原来,坛子里有东西!
男人嘴角一扯,讥笑道:“现在知道难受了?嘴巴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这样?。”
痛苦的呻吟更大了,不一会儿,坛子里传来求饶声,他哼了一声,把贴在坛子上的黄纸撕掉,顺手打开坛子的封口。
一股黑气从坛子中涌出,片刻后,黑气竟然凝固成一个人形,漂浮在半空中。
这……是什么?
我一惊,不自觉的攥紧着手。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黑色的东西,仍在桌子上:“吃了吧,比以前的效果都好,最少三个月不会被发现。”
黑色的影子一把抓起药丸送进口中,不大一会儿,我发现他周身的黑气越发的浓郁了,没一会儿,竟然化成了一个没有脸的人。
豆点烛火下,男子突然微微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搓,脸上的皮竟然撮掉一块,他扯着皮角一撕,整张脸皮就被揭下来了。
“该换我进去修养了,记得给我弄吃的。”他把脸皮放在桌子上,身体渐渐变黑,不大一会儿就变成一团黑气,悬浮在空气中。
无脸人将脸皮拿起,在脸上一糊,就成了刚才那个男子。
“进去吧。”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微微一笑。
悬浮的黑气慢慢缩小,很快钻回坛子。
他缓缓的将坛口封好,捡了一块软布擦拭着坛子外边的灰尘,漫不经心,又极为认真。
直到他把坛子所有的边角都擦干净了,他突然笑了。
“小姑娘,看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