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大,人很多。
我看不到他的影子,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船慢慢的飘远,飘成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了,也没舍得离开。
我莫名的产生一种错觉,白牧,他会不会从此不回来了?
不,不会的。
我们已经订婚了,年底就要结了,他会像我牵过他一样,牵挂我。
他没多久就回来了。
我闭上眼睛舒服了几口气,将心里那些嘈杂的坏情绪全都抛去,睁眼回头,却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李乾芝脸色微微有点沉,在我转身的瞬间,硬是挂出了一丝笑颜,“路过,看着背影有点像你,就站着看了一会儿,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来很久了吗?”
他“嗯。”了一声,走到我面前问“你来码头干什么?”
“白牧去外地有点事,我来送他。”
“哦。”他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船开走的方向,然后对我笑道,“水边风大,我送你回去吧。”
我刚想说不用,他又补了一句“顺路,我正要去你那,找张班长有事要谈呢。”
“那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就只好点点头,和他一起往临山居走。
来的时候不觉着,往回走的路,总感觉越走越长,而且我以前爬山路都毫不费力,现在走平路竟然有点累了……
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李乾芝似乎看出了什么,把我带到一个茶水摊儿前,给我要了一碗热茶,开口道“你在这儿坐着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我正好也渴了,就点点头,喝了半碗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是李乾芝骑马回来。
他自己骑了一匹棕红的高马,手里还牵着一匹枣红色小马,离的近了,他翻身跳下马背,开口道,“从这儿回临山居有点远,我记着前面有个借马的,就去借了两匹,等你歇够了,咱俩骑马回去。”
自从我去他那送请帖,这算是我俩第一次单独见面。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只会借一匹马回来,没想到,他也能照顾到我的心情,还替我借了一匹矮一点的马。
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你看我干什么?怎么,不别扭了,愿意跟我骑同一匹马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深潭一般的眼眸里全是戏谑。
行吧,是我错觉了,他其实还跟以前一样。
又喝了两口茶水,他结了茶钱,我俩各自爬上马背。
我脑子里都是船开走时的画面,根本没有心情说话,李乾芝也没说话,马儿慢慢悠悠,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闹市。
李乾芝从马背上跳下来,替我拉着缰绳慢悠悠的走,突然问了一句“红叶,你想学枪吗?”
没头没尾的,问这个干嘛?
不过……
上次跟白牧回白水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黑衣人,白牧替我缴了把枪回来,那东西一直被我放在榻子下面的隔断里。
枪里有子弹,不过我不会开。
李乾芝回头对马上到我笑了一下,“后天我公休,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你若是没有场子,我去找你吧,去侧山的空地那边,我教你打枪。”
打枪?
这个真行,学会了,万一有点什么事,我榻子下面的黑瞎子,我也会用。
我点点头“行,那你去找我吧。”
“嗯,那就说定了。”他点点头。
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临山居了,他把马拴好,还真去找师父了,我正好想问问,白牧给阿妈的礼物是什么,就去了后院。
阿妈屋子的门关着,小山小娟也不在,估计是俩孩子缠着阿妈上街。
我有点累了,就先回房间了。
心里有点烦躁,我练了一会儿字,想了想,就弯把榻子下面的隔断打开,把那把黑匣子拿了出来。
这把枪,比曹盈盈家老王的那把要新很多,也精细很多,纯黑色的,很重,里面带着两颗子弹,都被白牧卸下来了。
当时白牧卸的挺快的,我也没看清从哪儿卸的,不过没关系,反正李乾芝明天会教我打,黑匣子基本都长一样,到时候我问问他不就好了。
我又看了一会儿,就把东西包好,重新放回了榻子隔层里。
又练了一会儿,就到傍晚了。
我心里有事,也不想吃饭,干脆就睡觉了。
睡下没一会儿,我就做梦了。
我梦到了山腰上的吊桥,梦到了那个长发的女人,梦到我被无数的黑发缠绕成茧,茧一点点收紧,我也越来越窒息。
就在我马上被勒死的时候,白猿突然出现了,他和女人打到了一起,可是,他还像打不过那个女人,没一会儿就遍体鳞伤。这时候,那个黑色蛟又出现了,两个人合力,将那女人打的灰飞烟灭。
随后,那黑蛟猛一张口,竟然把白猿吞了。
“啊……”
我猛的一蹬腿醒了,看看时间,才睡下没多久。
我把枕头翻了一面,念了几遍清心咒,慢慢的又睡着了,可是又做梦了。
这一次,我梦到白牧做的那艘大船飘着飘着突然翻了,船上很多人都死了,白牧会水,可是游的时间太长,脚抽筋了,呛几口水后,遇到了急流,撞到一块石头上晕过去。
他顺着水飘出很远,被一个渔家女救了,那个女孩温柔又漂亮,十分细心的照顾白牧,白牧醒了以后,为了报恩,就说要娶她。
两个人穿着大红的喜袍,笑着相互一拜。
“白牧……”我急出了一身汗,猛一下又醒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看时间,也是没睡下多久。
这实在是没法睡了……
我起身去桌上倒了一口茶水,喝完以后,感觉舒心了不少。
“红叶,你睡了吗?”是阿妈和声音。
我赶紧走过去开门,阿妈穿着浅色的中衣,夹了个枕头在门口对我笑“两个孩子睡着了,阿妈今天跟你一起睡吧。”
太好了,我正好有话要问。
“快进来吧。”我把门关上,和阿妈一起躺下。
夜色很静。
她替我掖好了被角,温和的道“晚些时候,两个孩子重写了字,写的挺认真的。你别生他们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