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犹豫间,屋子里不知从哪儿钻出一阵怪风,戏台子上的帘帐飘动,木质的地板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像是有人在台子上轻轻走动。
“哈……”
若有若无的,我听见了一声轻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右边的耳朵边上,隐隐一凉,就像是有人在紧贴着我,小口的吹了一口气一样。
看的见的东西不恐怖,看不见有摸不到的,才让人惊悚。
“哈……”
那声音似乎觉得有趣,又轻轻笑了一下。
帐幕无风一抖,我分明看见下的那个黑色鞋边,比刚才更往前了一点。
这一次肯定不是错觉。
刚才看到鞋边都时候,那鞋头正好踩在一道地板缝隙处,现在鞋头凸出来一块。
把后面有东西。
“谁!”
我头皮有点麻,也顾不得会不会打草惊蛇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谁……谁……谁……
空旷的戏园子里荡起回音,笑声不见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也不见了,风似乎也在这时候停了,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空灵的寂静中,连空气似乎都压满了重量。暗红色的丝绒台幕隔住视线,却隔不住被窥视的感觉。
“谁在后面,出来!”壮胆一般,我又大吼了一声。
除了隐隐的回音,没有人回答我。
不回答是不?好,那我就过去看看!
惊恐鬼后,我倒是来了急脾气,上前一步抓住戏台子边缘的栏杆,抬起右脚借力,正要翻过栏杆,白牧却先一步拽住了我。
“别冲动!”
他上前一步,将我拉退了几步。抬起一手将眼镜摘下,他星辰般的眸子微微一凝,扫了一眼暗红色的丝绒帐幕。
下一刻,他飞快的抄起后侧的一只白底红花瓷瓶,往幕帐上去。
“咔嚓……”。
瓷瓶撞上绒布,就像重拳击打在棉花上。眼看着红丝绒的帐幕往后凹陷了一些,就听一声脆响,那瓷瓶竟然碎了。
不是跌落在地砸碎的,而是凹进去的同时碎裂的。
那瓶子碎得很均匀,每一块儿都如骰子般大小,就是用锤子砸,一锤子下去也不可能砸的这么均匀。。
那后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心里隐隐后怕。
幸亏他刚才拉住我,扔了个瓶子过去试探,要是我贸然冲过去,没准会有危险。
现在怎么办。
让白牧去找陈道长?不行,这后面好像挺邪乎,我身上只有三张符纸,肯定没法对付。要是若不找道长……
对了。
我的眼睛凝神静心的时候,可以穿墙置视物。
我赶紧深呼吸了一口气,凝神顶着幔幕,视线一点点虚空,紧接着便清晰了起来。那暗色的丝绒幕帐飞快的虚化透明……
“咔嚓!”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正门口那扇上了锁的厚重红木雕花门被人从门轴处踹断。
那大门带着一阵风,墙一样的倒了进来。砸碎了离门近的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不少茶杯茶碗更是被砸的粉碎,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这响声来的太过突然,我吓了一跳,小意识的抱住白牧。
“你们在干什么!”
门榻了,外面的灯笼光影也跟着窜进来。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踩着灯影,踏着倒塌的木门走进来。
一身长棉袍格子睡衣,腰间系着一根束带。
李乾芝面色暗沉,一双寒潭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们,似要蹦出火苗一般。
我和白牧定婚了。
亲都亲过,抱一下更是无可厚非。
可是,被他的眼神这么一盯,我莫名的有点心虚,赶紧把他送开了。
可是松开以后,我就来了怒意。
大半夜的。
这人不在小院里好好睡觉,怎么穿着睡袍,跑到戏园子这边来了?来就来,干嘛一脚把门踹坏了?
我马上能看到丝绒帐幕后面是什么东西了,非要这时候踹门吗?
对了,后面的东西!
我飞快的回头。
戏台子上的瓷瓶碎片还在,门口窜起来的风,将帐幕刮的飘飘动动,可是,下边的那双鞋子竟然不见了。
糟了。
我顾不得其他,往前跑了两步,攀住戏台子边缘的栏杆儿,身子灵活的一跳,借力跳到了戏台子上。
迟疑了一下,我伸手拽着帐幕使劲一扯。
“呼……”
厚重的帐幕被扯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帐幕后面有一条用栏杆和幕帐围成的小路,唱全戏的时候,方便我们从两边一起上场。我飞快的从袖兜里掏出火折子,吹亮,顺着小路往里看。
依旧都没有。
而且那种有东西与我窥视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跑了!
都怪他。
我怒意渐深,转头瞪着李乾芝。极力忍着骂人的冲动,却几乎是磨着牙的道:“你疯了么?谁让你踹门的!”
他没说话。
眼睛一直盯着白牧,俊朗都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像谁欠了他几百块大洋一样。
他这副模样我就更来气了。
翻过栏杆,我从戏台子上一跃而下,怒色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踹什么门?你疯了吗!”
“哦。”
他收回视线,看着我的时候,脸色柔和了不少,语气也比刚才轻快了一些,说出口的话却很气人:“路过,想活动活动腿,就踹了。”
“你……”
我气的不行,恨不得踹他一脚。
“行,那你就继续在这活动吧。旁边还有两扇门,虽然没有你踹的那扇门结实,却也差不了多少。
你若是心情况,可以继续揣,把屋里的桌椅都踹了都没关系。
不过,戏园子明天早上还要正常营业,好巧不巧的,明天早上第一场台子是我唱,要说明天登台之前,你没将这些门修好,那你也别在这儿住了。临山居不欢迎你!”
“呼……”
门外突然刮起一阵疾风,长长的红灯笼飞快地摇摆。
穿堂风将我身后的幕帐高高扶起又落下。
李乾芝的眸色一下子暗了,脸色也似乎冷了不少。
他迈步向前,凑近了我一些,低着头,声音很缓的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