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芝拿着鞋子看了一眼,微微一勾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怎么让你隐藏气息,这个就来了。给,把这个穿上。”
啊?
这么臭,让我穿?
他笑了一下,解释道“这个,叫万阳履,鞋底是用九尾狐的尾尖拚制而成,能将万物之妖气化成阳气,鞋子被万人试穿行百步,吸纳了万人之气息。
你三魂震散,影子里尽是阴气,入了鬼市若碰上阴差,一眼就能被认出来。穿上这万阳履,你影中阴气就被掩盖了,三个时辰内,谁也看不出你三魂残缺。就算是碰到阴差,也拿你没办法。
那行吧。
既然这种东西这么厉害,那就穿吧。
丑臭就臭吧。
我把鞋子拿过来套在脚上,鞋子很快变成合适的大小。我感觉一道热气从鞋底窜上来,借着月光一看,地上竟然凝起来一个影子。
这东西,还挺神奇。
李乾芝又在袋子里挑挑拣拣,在袋底找出一把手掌大小的薄刃,用手掂一点,满意的递给我“这个不错,你身上没有防身的东西,正好可以藏在袖子里,如果遇到危险,也可以自保。虽然有我在,你可能用不上,但是带着点也挺好的,有备无患嘛。”
嗯。
我把薄刃接过,刚想问你这东西怎么放,那小小的一片利刃就化成一道白光,钻进我掌心里。
在梦境之城里,奇怪的东西太多了,我也就没在意。
李乾芝把炼妖壶仍扔回袋子,元宝银钱也全都放回袋子里,最后把地下的纳魂袋卷小扔了进去。
月色中天。
和我讲了一些事情后,子时就到了。
“呼……”
山间骤然挂起一阵阴风,天空乌云遮月。在月光冲破第一朵乌云,漏出一丝皎洁后,山崖之巅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光桥。
这光桥半米宽,从山巅处满满往前延伸,隐约能看到穿进一片黑气中。
“子月桥连接阴界,桥中间就是阴阳缝了,时间有限,咱们快走。”
穿上了万阳履,我就不用钻回瓶子里了,李乾芝拉着我的手飞快的跳到桥上,急急的走出几步后,我往后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光桥正在慢慢淡化,等到那些不见了,桥就会不见。我们可能就会跌到下面的悬崖里。
“别回头,快走。”
李乾芝拽着我急走,很快到了那团黑气处。
“憋气,穿过去之前,暂时别喘息。”他小声嘱咐我一句,带着我往前一跳,就跳进黑气里面。
黑气这边有一条向下的台阶,台阶很长,隐隐能听见下面的嘈杂声,在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哭声和喊冤声。
“别听。”李乾芝一把捂着我的耳朵,半揽着我往下走了几十米才松开,他对我道:“这里是阴阳交界处,刚才那些声音都是从阴界底层传出来的,千万不能听,不然容易失了灵智慧。”
哦……
我赶紧点点头。
这里很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我摸索着,几次都差点踩偏,李乾芝干脆就抓着我的手,领着我走。
这情况,也估计不了太多了,我也就由着他了。
他的手也是温的,但是不像白牧那样温热,就略微比我热一点点。牵着我的时候,他的手心故意放的很轻松,所以就会感觉他的手很软。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他牵手一起走。
更没想过,我竟然没有把手抽出来。
也许。
是因为这是一场梦,所以,有些顾及和想法,就都不存下了吧。
李乾芝的视线很好,他拉着我,一步一步的往台阶下走,有时候遇到一个有坑哇的地方,他还会回头提醒一句。
我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
我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唇角也是忍不住弯出一个弧度:“想什么呢?一直傻乎乎的笑。”
“哪有。”
“怎么没有,我都偷看你好几眼了,你明明一直在笑,还不承认。”
切。
我没理他。
这条要向下的路,似乎很长很长,我们已经走了很久,前方还是一片黑暗。
眼前一片漆黑。
又走了一会儿,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盲人一样被拎着走的感觉,就有点烦,但是李乾芝一直很耐心,不时的还在提醒我看脚下,小心路不好。
我忍不住开口道:“李乾芝,现在到你,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黑暗中,他似乎笑了一下,温声问我:“哦?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比之前脾气好了很多,在今天之前,我根本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你面不改色的唬人的炼妖壶。”
他似乎又笑了一下。
走了几个台阶后,他说“其实,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你从来没想了解我。
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你以为的样子,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太喜欢,所以我的好,你从来都不会知道。”
周围很黑。
看不到彼此的脸,更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只有我们紧紧拉着的手,是黑暗中唯一的牵连。
我叹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似乎出现亮光了,我也能隐约看清路了,我想把手抽回来,但是他拉的很紧,我试着拽了两下,他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还很认真的和我说:“这里这么黑,一脚踩空,很容易跌进深渊下面,别闹,听话的跟我着我,到前面我就放开你。”
算了。
都拉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反正这里是梦境之城,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
在梦里,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我静下心来,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往下走。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
周围寂静且漆黑,耳边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
一时间,我竟然有点恍惚。
李乾芝收紧了一些手。
他将我的手紧紧攥住,轻语道“我从来不喜欢黑的地方,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里,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未尝不好,对我来说,是梦是醒,其实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