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
这是死气。
一早上还好好的,这才多大的功夫,怎么就,怎么就……
血,对!我的血。
上一次,他服过我的血后,虽然呕了很多的黑血,可是情况明显大好了,要不然我再给他点儿血吧。
我飞快的拉过匕首,正要去割手指,右手就被拉住了。
“别轻举妄动,他现在不能用你的血。”
我也没了主意,小声的道:“现在怎么办,你能看出什么不对劲吗?”
殷九娘放开我,凑近了榻子看了一会儿,眼神怪异的道:“不对肯定是不对。不过……”
“不过什么?”
是不是在陈老道的身边待久了,怎么连说话聊天都学着他一样说一半留一半了,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殷九娘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小老头儿三两个时辰内死不了。你拦着点,别让闲杂人等进来,我回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回去?回临山?
“不然呢,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妩媚的一挑眼睛,也不多废话,身子一旋,化成一道黑气,顺着侧面的小气窗钻了出去。
“红叶。”
她走以后,阿妈就拉住了我的手。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球里布了好多红血丝,明显是刚刚哭过。
我心里也不舒服,但也只能安慰到:“阿妈,你别太担心了,万事都有转机,孙大夫正在给他针灸顺气,过一会儿,没准就大好了呢。”
“嗯,红叶说的对,万事都有转机,妈不难过。”
她赶紧点点,从袖兜里掏出帕子,轻轻的抹了几下眼睛。
孙大夫在林家待了这么久,自然是有真本事的,就见他执起长针,火烤消毒后,轻拈慢动,长长的银针便扎进了老爷子的发顶。
一根,两根,三根……
很快,他的头上已经扎满了银针,孙大夫的额头上也布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是老爷子额头上黑气,却一点都没散开。
相反,他的鼻梁上也已经漫起了黑雾,照这样下去,他可能挺不到两三个时辰。
这可怎么办。
殷九娘还没回来,我现在连他为什么会这样都不清楚,他,他不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乱说话!死什么死,老爷子长命百岁!
我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熬过,眼看着黑气就快要罩满老爷子的大半张脸了,我的肩膀微微一寒,身侧卷起一阵黑色的雾气,拿着白色羽扇的殷九娘便站在了跟前儿。
“小丫头,快把这东西给他服了。”殷九娘递过来一个瓶子。
我赶紧接过来,打开瓶口,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颗黑色的,散着药香的小药丸。
这药丸的味道……
“哎呀小丫头,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人命关天,你赶紧把这药给他吃下去。”殷九娘在旁边催着。
我也不在多想要,上前两步,直接掰着老爷子的嘴,将药丸放进了他口中。
“哎,你这是……”孙大夫一愣,我也没理他,从桌子边上拿一碗清水,用小勺往他嘴里灌了点水。
还好,药丸入口即化,水也喂进去了。
也就是服下药丸没多久,老爷子脸上的黑气肉眼可见散开了。
孙大夫咦了一声,放开长针去号脉,恋上的表情很快多云转晴。
“哎呀,大好了,这次真的是大好了呀!脉象有力,中气十足,这是马上就要醒过来的脉象啊!”
说完,他便笑呵呵的开始取针。
差不多将老爷子头上的针全都取完了,就看到他垂在外侧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喉咙一哼,眼睛也缓缓的睁开了。
“奉贤,你醒了。”阿妈一喜。
老爷子诧异的看看四周,疑惑的道:“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都在?”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发生,你醒过来就好。”阿妈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林老爷子一愣,下意识的一抓,与阿妈十指紧扣。
殷九娘用胳膊碰了我一下,小声的道:“小丫头,人家老夫老妻的,想要秀恩爱呢,你瞪着眼睛看什么呢?”
我……
本来还没觉得怎样,被她一说,我的脸莫名的有点红,赶紧背过身来。
转身缓了半天我才发现,殷九娘正摇着扇子,半靠在旁边的小桌上,看得津津有味儿的。
这女人真是……
算了,懒的计较了。
这功夫,孙大夫已经整理好了药箱,小丫头也已经将好消息通知给了外面。我便走到远一点的窗子处,小声的问:“你刚才回去,陈师父是怎么说的?”
“哦……”她应了一声,洋洋懒懒地瞥了一眼珠帘后面,开口道:“那个老陈头说,有可能是药蛊。”
“药蛊?”
“嗯。”
她点点头道:“这东西,说起来算是苗疆秘术。
苗人善蛊,最开始的时候,黑苗女子为了让自己的情郎不变心,便用数十种药草饲蛊,并将蛊虫种进情郎心中。
若是情郎变心,蛊虫便会发作,将情郎的心脏咬碎。若是情郎从未变心,这蛊虫便一直沉睡着。
可是,世间女子皆痴情,却有男人薄幸。
有一些被苗女种了药蛊男子,竟然偷偷的研究出了破蛊的方法,有的甚至在外面另有家室,骗的苗女好苦。
黑苗女子气急,便又秘密研究出了另一种药蛊。
这种药蛊,无色无味,甚至看不见蛊虫,只需下在食物饮水里,中蛊人喝下药蛊后,看起来并无半点异样,可是一旦心思与种蛊人不一,便会迅速受到反噬。
他们会形如枯稿,日夜长昼无眠,慢慢的将自己熬得油尽灯枯。
最恐怖的是,药蛊这名字看似简单,可是却包罗万象,一百个苗女手里,就有一百种蛊,如果不找到下蛊的人,根本就无法解蛊。”
那么恐怖……
“可是……”我疑惑道:“不对啊,昨天老爷子服了我的血,明明是有所好转的,这说明我的血可以克制药蛊,他今天怎么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