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我正看的津津有味,阿晧突然在门口拍门,小声的道,“姐姐,你睡了吗?是我呀,阿晧。”
这么晚了,什么事。
“等一下。”
我把小手札合上,放回枕头下面,扯一件衣服去给她开门。
“姐姐,你上次不是让我注意着旁边万盛洋货铺的威特吗,这么长时间,他都没什么异样,但是刚刚他换了一身很旧的衣服,假扮成小厮的模样,鬼鬼祟祟的往码头那边走了。”
爱干净的威特,竟然换了一身旧衣,扮成小厮。
有古怪。
难道,他去见赵大光了,两个人又暗地研究什么坏事?
不行,我不能再让曹盈盈被他骗了,我这一次,一定要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走,你带我跟过去。”我回身套一件深色的衣服,扯上阿晧往外走。
走出几步后,阿晧顿住了,她轻声道,“姐姐,天黑了,要不然你别去了,我自己过去看看吧。”
怕什么,我独自夜爬深山,看了一路的妖灵邪物,那些我都不怕,威特一个大活人,我怕他个什么。
阿晧没再说什么,带着我从后门出去,抄近路,很快来到一处残旧的老房子前。这房子在一排土房的中间,小小的一个破木门,门板上的漆角都已经撬起了,风一吹都会掉皮。
房子的门口点了一盏橘色的纸皮灯笼,右边用旧木为牌匾,写了几个字。字迹很潦草,要很认真才能分辨的出。
扎纸铺。
“姐姐,那个威特就在里面。”阿晧往里一指。
这深更半夜的,威特可真会选地方,为了避人耳目,竟然跑到扎纸铺来了,这地方,被这橘光一晃,阴森森的,他也不怕慎得慌。
我带着阿晧转了一圈,这房子两侧都没有窗,后面倒是有个气窗,不过已经被人用木条铁钉给封住了,封的严丝合缝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阿晧,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偷偷进去,而且不被发现吗?”
她摇摇头道,“姐姐,若是早些时候,我可以用妖力,让里面的人产生幻觉,那样他们就看不见你了。
可是姐姐你也知道,我吃坏了东西,没了大部分妖力,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做很多事了。况且这扎纸铺的门前,还有一样厉害的法器镇宅,我现在只能在外面徘徊,根本进不去。”
法器?
我这才发现,木牌匾的上方有一个镶嵌进墙里的八卦铜镜,那铜镜应该挂了有些年头了,风吹日晒的还长了锈,跟墙皮一个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阿晧解释道,“姐姐,但凡扎纸铺和棺材铺这种地方,做的都是死人生意。屋里阴气比较重,容易惹上不该惹的东西。所以大部分这样的店,都会请高人弄些厉害的法器,镇在门口后,若是妖力低一些的,别说是靠近了,离着几十米歪,就不敢往前凑了。”
还有这种说法。
那现在怎么办……
来都来了,也知道这个威特就在里面,可就是不知道他在里面研究什么。
要不,上房顶?
我往破房子的房顶看了一眼。
这土房虽然破,房顶收拾的倒挺利落,铺了木架,又盖了油纸板,就算是我爬上去,贴着耳朵听,也未见得能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要不然,我就直接进去?
威特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冒然进去,那就又打草惊蛇了。这要是个馆子,我还能装城市过来吃饭,这是个扎纸铺,我又不能说是来买东西的……
真是头大。
若是这时候,我的眼睛突然像之前那样,能穿透屋子看到里面就好了。
“姐姐,有人来了。”阿晧突然扯了我衣角一下,下意识的扯着我往后拽,拐进旁边一个巷口。
“红叶小姐?”
我们几乎刚站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呼。
声音有点熟悉。
我回头去看,不远处的老旧土路处站着一个穿短衣的矮个子的姑娘。
谭如意?
她家不是住在姑卢大街吗。
失踪六年,终于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大半夜的不在家待着,她跑到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干嘛?
“红叶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她缓步走了过来,眼睛没有看我,而是转头去看旁边的阿晧。
对了,她的眼睛是开过天眼的。
我下意识的拉住阿浩的手,扯出一个笑道“有点事,你呢,你怎么来这儿?还不容易回家了,怎么不在家陪陪家人?”
谭如意没在纠结阿晧的事,她叹了一声,眼圈有点红,“哪还有什么家人,对我来说,只是早上起来去了一趟学校,可是时光早已流淌了六年,这六年早就物是人非了,很多曾经拥有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
风吹过。
她头顶的白色绒花轻轻飘动。
难道她家里……
“死了。”
她苦笑一声,“就在我失踪的第二年,我母亲听人说,隔壁的土匪山上压着不少掳来的姑娘,就以为我被人掳走了。为了救我,他们卖了房子铺子,将多有的银钱送去土匪山,想要赎我回来,可是那些土匪,他们就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他们竟然收了钱,然后……”
她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然后,他们将我的父母也杀了。六年了,没人知道我父母的尸骨在哪儿,我更是连他们的一点遗物都寻不到。连一点念想都没有。
可是,我明明只是在学校上了一上午的课呀,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心里有点堵。
上前一步,拿出一个帕子,刚想替她擦一下眼泪,她却赶紧抬起胳膊,用袖口将眼泪抹干净了。
她扯出一个笑道,“红叶小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就是风有点大,我,我迷眼睛了。
我,我已经打听过了,杀我父母的那伙土匪,就住在柳子山。前段时间,宪兵队的李队长带兵剿匪,把柳子山的土匪全都杀光了。
虽然,我没有亲手替父母报仇,但是那些土匪死了,我的仇也算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