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害怕了?”
她一咧唇角,漏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们还想劝我再放下吗?放不下,不可能放下。
他不是说爱我吗,不是承诺说了,爱我爱的能把心挖给我吗?既然他失信于我,那我就要挖了他的心,让这负心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呼……”
阴风荡起,烛火摇摇摆摆,几次都差点熄灭。
姣好的容颜瞬间苍诰,红颜弹指。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又有点不明白了。陈道长说她已经成了气候,既然心中有这么大的执念,她直接出去寻人报仇不就完了,为什么又非让我们替她做事?
“哈……”
似乎明白了我心中所想,那女子看了我一眼,右手一翻,瞬间又变回原来的风华容颜。
她款款的蹲下,素手轻拈,将地上的羽毛扇子捡起,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我也想出去。可是,他这个人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个牛鼻子臭道士,在我咽气之气,硬是取走了我的心头血。阴差阳错的,我便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试过很多法子,可是除了偶尔的夜半子时,可是去附近几处阴气重的地方外,我根本离不开这里。
我以为更强一些,就可以离开了,可是,我刚试过,依旧还是出不去。”
她苦笑一下,看着我道:“姑娘,我也不想骗你阳寿,可我心中太恨,我不甘心!我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名字,你们只需将他带来见我,我就把阳寿还给你,怎么样?”
这……
她心中怨气这么重,把人带过来,她肯定当场就报仇了,这和我们杀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那个男人约好了和她一起死,又偷偷把毒酒倒掉了。不但如此,还将她的残识禁锢在了这儿,也不像是好人。
要不……
感觉乱的很,我伸手揉了揉眉心。
蜡烛摇摇摆摆,偶尔打出一个烛花,扰的人心里特别的烦躁。
怎么办,答不答应她?
地下室里很静,静的连呼吸都能听见。
那女子也不急,端端的站在那里,很安静的等着我的回应。
阳火太低,我周身发寒,下意识的握住白牧的手,温热的力道从掌心传来,似乎略微让人安心了一点。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李乾芝突然开口了。
“他在窑河镇,名叫史万历。家住西服大街第一间房,是左史钱庄的少东家,四方国脸,长的面白无须,右边的眼眉尾处,还有一颗红痣。”
“窑河镇……”
李乾芝哼声道:“你在逗我吗,窑河镇隶属窑湾县,和临山县隔着好几个县,中间还有水路要走。
就算是马不停蹄,一来一回也要走上一个月。你虽然能用元丹护住阳寿,可是最多又能护多久,等我们将人带回来了,阳寿早就被你吸纳干净了。”
“一个月……”那女子也是一愣,很是不可置信:“这么远,那负心人,竟然把我弄到这么远的地方!呵,呵呵……”
她踉跄着苦笑,绝美的脸蛋上突然又爆起了乌青的龟纹,红唇乌青,血泪流着流着,额头突然也开始散黑气。只是片刻,双眼就变的赤红赤红的,额心也荟聚出了一团很重的赤红之气。
“糟了,这邪煞怨气暴涨,怕是要成魍魉!”
陈道长飞快地盘旋坐下,咬破手指,以血化符。双手做诀,口中唱念:“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轰!”
血符腾空而起,带着一股金橘色的光飞出。
“呃……”
金光重重的打在殷九娘身上,她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数步,额头的红色气团一下被打散开了。
“咳咳……”
她扶住一间牢房的木栅栏,用手被抹了一下唇角,一挑手指,很快又把那团橘红色的阳寿弹在指尖。
“呵,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说着说着突然出手,我看你们是不想要这东西了。既然如此我就毁了它!”
“等一下!”白牧急声阻止道:“姑娘,你先等一下!”
“道长,我曾经看过一本古集,上面说,道家有一种术法,可以让活人与邪灵结契约,帮邪灵完成心愿,这是真傻是假?”
陈道长眼睛一亮,当即点头道:“确有此事!这种术法,乃是道门一脉的密宗,最早,是道家人以妖制妖,助邪灵完成夙愿后,为自己所用的。此术流传至今,已近失传。
不过,幸亏我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多少也知道一些,这其中法门,我也无法细说。但是,与邪灵结契,不但大伤元气,还有可能被反噬。若是邪灵毁约,后果,不堪设想阿!”
我怎么有点没听明白。
什么结契,什么报仇?
正不解呢,阿晧的声音就在心里解释道:“姐姐,那个殷九娘被人下了咒,禁锢在了这个地方。但是,如果有人愿意与她结契,她就有七天的自由时间。
这七天,她可以不受咒念束缚,离开这个地方,去做想做的事。
但是,这契约存在弊端。
就是活人不能自己解开,但是邪灵只要离开够远的距离,就可以将契解开。
不但如此,她离开的越远,与他结契的人就会越虚弱,如果七天之后,她在很远的地方把契约解开了,与她结契的人,将会受到双倍的反噬。”
“这哪叫结契,这就叫跳板!邪灵既然自己可以把契约解开,有几个会自己回来的!”
说是契约,其实更像是赌注。
阿晧顿了一下,十分认真的道:“也不一定的。姐姐,妖有妖的规矩,对我们妖来说,承诺过的事就务必要办到。
如果是我和人结契,无论天高地远,我报过仇后,哪怕只剩一口气在,也一定会回来应诺的。”
这倒是。
可这个殷九娘毕竟不是阿晧。
她阴晴不定,看着笑嘻嘻的,实际说变脸就变脸,保不齐离开之后,就会自行解契……
我的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白牧,他问这个干什么?
他难道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