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来给你换药。”白牧没理会他的脸色，把药箱放在桌上，往外拿瓶瓶罐罐的药和白色的纱布。
李乾芝撇了他一眼，眼睛看向我，随后，落在我身后的阿晧身上。
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样，阴阴冷冷的。原本还笑嘻嘻的阿晧突然没了笑，她似乎很害怕，就退了半步，拉着我斗篷衣角，往我身后躲。
队兵已经帮他把外套拿开了，白牧拿了小剪子，一边帮他剪绷带，一边淡淡的道：“你现在该关心一下你的胳膊，如果再乱发脾气，伤口会好的更慢。 ”
李乾芝又看了阿晧一眼，终于把眼睛挪开。
几天不见，他憔悴许多，深潭一般的眼睛里隐着血丝，头发却梳理的干净利落，薄薄的唇抿着，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点不自然，正好白牧已经剪完了他的纱布，我就借个由头，带阿晧走出屋子。
“姐姐，里面那个人，眼神好可怕。”
出了门，阿晧终于松开我的衣角，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屋子，赶紧又收回视线。
李乾芝在烟溪镇的时候，外号就叫李阎王，手里不知道道攥了多少条人命。前几天又解决了唐会长那波人，身上戾气正重着，冷冰冰的看谁一眼，谁都心里发寒。
我没说话，带着啊晧往那边的假山石凳处走，刚走了几步，迎面就看着队兵带着两个女子进来，为首的那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披了一件绒锦色的斗篷，正是邱海棠。
见到我，她远远的就挂上笑容，对我点头一礼。
“红叶姑娘，真巧，你也在这儿啊。”
我笑了一下。
她又道“李大哥受伤了，我那正好有几根近百年的野参，听说对伤口恢复极有好处，刚好今天我没戏，就连夜煮了，给李大哥送来了。”
我这才看到，阿九手里捧着一个食盒，那食盒上面雕花刻字的，看着挺精致。
小海棠一笑：“汤还热着呢，我得先送进去了，冷了怕是会影响效果。”
我点点头，她从我身走过，似乎带了一阵淡淡的香风。
阿晧从我身后钻出来，嗅了嗅鼻子，一瘪嘴巴道：“汤倒是挺香的，就是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我觉得还行，茉莉味道，挺淡雅的。前几天，曹盈盈还吵着要买一瓶这个味道的香水呢，还说县里断货，她一直买不到。
我走到石凳那边坐下，没一会儿，小海棠就从屋里出来了，她四下看了一圈儿，往我这边走来。
“我能做这么？”她指指我旁边的石凳。
我还没说话，阿晧道是先说了：“凳子就在那，拿想做就坐好了，谁也没拦着你。”
她身后的阿九不乐意了，呛口道：“真是没规矩，当主人的还没说话，你一个下人，抢什么话头。”
阿晧没有行李，师娘就给她找了一件小月的衣服，她穿着有点大，再加上身子单薄，看着就有点弱小。
可她脾气可不弱小，不温不火的道：“说句话而已，还分什么上人下人。只有真正的下人，才总把下人的名头挂在嘴边。这样的人，估计一辈子都是下人。”
“你……”阿九气的脸通红，看了一眼小海棠，见她没说话，只好硬生生憋着没在回呛。
邱海棠从袖袋里取出帕子，铺在石凳上坐下，看了一会儿假山下面的水景，突然道：“红叶姑娘，你喜欢鱼吗？。”
啥？
她笑了一下，“这水景不错，要是养上几尾红鱼，应该能很美。”
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也没接话。
有风吹来，淡淡的茉莉花香。
阿晧似乎讨厌这个味道，走到了几米之外，在树下捡了一个树叶，无聊的玩着。阿九也往后退开，在栏杆处靠着。
她叹了一声，开口道：“红叶姑娘，你其实不喜欢李大哥吧？是不是喜欢一个人，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我看的出来，你不喜欢李大哥，你喜欢的是那个白医生。”
她说的没错，所以我也没说话。
她就又接着道：“红叶姑娘，既然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你退出怎么样？”
退出？怎么退出？
她笑了一下，看着我道“我有个小姐妹，是烟溪镇的人，前些日子她来看我，说了些那边的事。你根本不是李大哥的妻子，你们拜堂根本都是假的，李大哥当众承认你是他妻子，不过是为了拒绝我。”
我没有否认，同时也有点轻松，她知道真像也好，终于不用在她面前顾虑李乾芝扯的谎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她嘴里的退出什么意思。
“红叶姑娘。”她伸手拉住我的手，婉声道，“红叶姑娘，你不在临山久住，自然不了解这边的情况。
李大哥现在虽然是宪兵队的队长了，他干爹也成了这儿的副县长，看似是夺了权，可这只是表面情况。临山县根基复杂，他根本应付不来。
这一次，他逼的赵县长写了任命书，却也是闯了大祸，要是赵县长家里的那位爷回来，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这些我还真没到。
邱海棠叹了一声，攥紧了我的手道：“红叶姑娘。我在梨园这么多年，也有点积蓄。如果你愿意，我把那些积蓄全给你。你就带着这些钱，和白医生离开临山县吧。你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医馆也好，安家置业也好，都好过现在的状况。
李大哥能为你杀了唐会长，还为您夺了权，谁都能看出来，你就是他的软肋。
万一有人想对付他，只要从你下手，他肯定会乖乖就范。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人拿你对付他。他那么喜欢你，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以他的脾气，真的会甘心让你和白医生在一起吗？”
这有什么不甘心。
从最开始，我就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了，我喜欢白牧，很喜欢。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是一想到刚刚进屋时，李乾芝看我的眼神，我又动摇了。
李乾芝的脾气确实阴晴不定，他有一天会不会……
“啊……”
身后突然一声惊叫，我吓了一跳，赶紧回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