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过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都无所谓了。
风吹过,绿草茵茵,花香阵阵。
戏台子那边儿,已经换了新戏,唱的是【白蛇传】中的断桥,戏子唱着:西子湖依旧是当时一样。看断桥桥未断,却寸断了柔肠……
声音很轻柔,似乎差了点火候,但又有那么一丝丝恰到其处,让人心中忍不住痒痒,不悲不喜中,隐隐有些遗憾。
曹盈盈陪我蹲着,一直等到戏唱了大半,大哥见我半天没回去,就又过来找我了。
他一看到曹盈盈,就知道我知道消息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他嘴笨,想了半天也没开口。
我笑了一下道:“大哥,是马车准备好了吗?”
“嗯,嗯。”他赶紧点头。
“那行,咱们赶紧办正事儿吧。”我扶着曹盈盈起身,刚要迈腿,这娘们儿又一把抓住了我。
“姐,没机会了。你,你真的不去吗?”
当然了。
我姚红叶,从来不会走回头路,已经决定了,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动摇了。
“我走了,你也赶紧去学校吧。”我对她笑了一下,走出两步又回头,在她期待满满的眼神中道:“还有,你赶紧擦擦脸吧,妆都花了,跟个小花猫似的。”
这句话说完,我转身就走,很快出了临山居。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师父师娘陈道长他们都在车上,我一上车,大哥挥鞭,马车这边走了出去。
我没说话,大家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们可能是觉得有点尴尬,就不停的找话聊天,我就也跟着他们聊,就这样,出了临山县,车子一路而行,夜色将深时,也快到烟溪镇了。
天黑不赶路。
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一个地方一片一云,也才刚住下,外面雷鸣电闪的,竟然下起了暴雨。
和师父他们一起吃过了晚饭,我裹了被子躺在榻子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眼里心里,就想起了那一场带着血色的雨夜。
我做起来,伸手将脖梗上的小骨符摘下,放在了随身带的,转孔雀令,和钱票的小荷包里。
他已经定亲了,这骨符,我就先别带了吧……
雨夜微凉。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
次日一早,碧空如洗,艳阳高照,连空气中都过着泥土香。
暴雨过后,还真是个好天气。
吃过早饭我们继续赶路,临到中午的时候,就回到了白水村头。
外面陆续跳下马车。
这才几个月,白水村已经成了荒村,站在村头往里看,一个人影都没有,中午时分,本该炊烟腾起,可是家家户户烟囱都是冷的,有的老房子墙头已经长出了青草,一眼看去,萧条又颓败。
“红叶闺女,这村子,有点不对劲儿啊。”陈道长皱着眉。
师父师娘对视了一眼,大哥二哥赶紧后退一步,左一一右的将我护在中间。
“是有点不对劲。”一个人影都没有就算了,草长莺飞的季节,连声鸟叫都没有,这才是最奇怪的。
师父道:“走,咱们进去看看。”
“恩。”
将马车拴在村头的一个石柱上,我们谨慎的往村中走。
一路走来,全部都是空房子。幸亏是白天,若是晚上,那么大的村子里一片漆黑,简直就跟宁家村差不多。
这才多久,这个我待了我十八年的地方,怎么就办得这么萧条了。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上回,跟白牧回来看阿爸,村子里还有不少老人,现在怎么都搬走了?
难道是,村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走了一会儿,路一拐,我看到了一个篱笆院儿。
熟悉的篱笆院儿,熟悉的茅草房。
昨夜一场大雨,院里灌进了不少雨水。新生的嫩草在水里摇曳,似乎是不甘心被谁淹没,在拼命的与命运抗争。
草房的右边儿塌了一半儿 。
那地方原来就不结实,刮风下雨的容易漏,我曾经堵了几次都没修好,现在没人住了,终于还是塌了。
正午的阳光很好,好得有些晃眼,我盯着窗子看了一会儿,仿佛看到阿爸坐在窗台下面抽烟,烟袋一裹一裹的,便窜出一阵白烟来。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可真苦。
那时候的我,是有名的小疯子,为了一口吃的去拼去抢,如今,日子终于好过一些了,小山小娟上学了,阿妈的病也好了。
等我嫁给了白牧,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虽说人得向前看,但是,看到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变的这么荒芜,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
路过老家门口,我领着师父他们抄近路,很快久到了后山。
山间老树绿了,野花也开了。但是和上次一样,整片山林静悄悄的。可能是雨水冲淡了气味,倒是没闻到太多的血腥气。
“真静阿。”二哥感叹了一句。
大哥嗯了一声:“这么大的山,什么活物防声音都没有。倒是能听见远处河水翻浪花的声音。”
陈道长咦了一声 仔细的嗅了嗅,断定道:“妖气,好强的妖气,好像还是一个挺厉害的东西。不过……”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口中默念御符咒,一把抛出。
朱砂符纸在空中转了两圈儿,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这是寻妖符。
符纸落,妖物盾,这里竟然没有妖。
大哥二哥互看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二哥便开口道:“陈师父,没准这符纸突然不灵了呢,要不你再扔一张试试?”
“你这孩子!”
陈道长一眼瞪了过去,不过,他自己可能也想起了上回的事儿,就也没多计较,伸手从口袋里又拿了一张符纸,口中急念御符的咒语,双指用里,猛然抛出。
和上次一样。
符纸在空气中转了两圈儿,再一次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没妖?
难道是魁魅魍魉之类的东西?
陈道长看了一眼师父,开口问:“老张头,你怎么看?”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还问我。”
“嘿嘿嘿……”陈老道干笑一声,收了符纸道:“走吧,来都来了,上去看看,没准有什么意外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