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一愣。
阿婆停下动作,抬起头,用空洞的眼框看着我,“你不是,问我刚才店里来过谁吗?是一个女人。”
“那她,长什么样?”话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阿婆看不到,又怎么会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阿婆果然不在说话,低下头,继续用扫把慢慢的扫。
因为关着窗,屋里有点阴冷。
我四下去看,屋里不但放着棺材,还放着不少祭祀用的纸人纸马,正对着我的地方,放着一对真人大小的纸娃娃,他们脸蛋红红的,嘴巴弯起,脸上挂着异样灿烂的笑容。阳光一晃,我竟然感觉纸人的眼睛对我眨了一下。
我毛骨悚然,不敢在久待,赶紧走出铺子。
我在阳光下站了半天,才感觉暖和了一点,回头在看那间棺材铺,老阿婆依旧在低头扫地,就好像,地上有永远有扫不完的灰尘一样。
一个女人……
是谁呢?
“姐,你看什么呢?”曹盈盈已经玩够了,拿着刚套到的两个竹编小篓子过来找我。她顺着我的目光去看,马上道,“姐,你站在棺材铺门口干什么?多晦气呀,走走走,咱俩去那边吃小混沌。”
她把小竹篓扔给后面的跟班,拉着我往下摊子那边跑,跑了几步,她就笑了,“姐,你看,快看,请客的又来了。”
不远处,一队人马靠近,那些人穿着褐黄色的制装,腰系宽皮带,斜挎黑盒子,领头骑马的那个人,系着披风,肩膀上吊着雪白的绷带架子,是李乾芝。
他打马到了我们跟前,长腿一迈就跳下马来,“这么巧,出来逛街?”
他好像是在跟曹盈盈说话,但眼睛却看着我。
曹盈盈一点头,“是呀,不都是在你计划内吗?”
李乾芝略一挑眉,似乎有什么不解,曹盈盈已经拉着我坐在了小摊子上,“老板,两碗酸汤混沌,李小四,你吃吗?”
他看了我一眼,点头道,“吃一份也行。”
“老板,再加一碗混沌。”曹盈盈补充。。
“好嘞,稍等。”老板赶紧应,很快上了三份混沌。“小姐慢用,大总慢用。
大总……
李乾芝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称呼,拿起小勺子,舀了一颗混沌慢慢的吃。莫名其妙的,我竟然想起了紫薯糯米小圆子。
这家伙吃东西,什么时候变这么斯文了?
“唔,好吃。”曹盈盈满意的一笑,对李乾芝道,“你刚回来吗?出去了?”
他嗯了一声,“挨着临山县的苏叶镇前几天派人来报,说是胡子下山,抢了几家米行,又劫走了不少早播的粮食种子,县长派我过去看看。”
曹盈盈气道,“那些胡子可真是缺德,抢穷人家的种子干嘛?抢米行干嘛,穷人家就那么点东西,抢了该怎么活。他们应该挑那些坏人家抢,。”
我听的直笑,“要是那样,他们就不叫胡子了,该叫劫富济贫的好汉。”
她想想也是,就没在说话。
小混沌就是个小吃,她吃完了以后,又要去吃炸芋头,我和李乾芝就跟在后面慢慢的走。
我俩也有半个月没见面了,看了一眼他手臂的绷带,似乎依旧能闻到很重的腥气,就问,“你伤好一些了没有?”
他淡淡一笑,“好多了,外面已经见好了,不过里面骨头还疼,估计还要吊几个月绷带才行。”
我点点头。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他总是骑马动枪,伤口自然不爱好,白牧说他的伤需要静养,可他也不是能静下来的性子。
往前走了一会,路过一个成衣铺子,曹盈盈远远的就看上了他家一件正红色旗袍了,拉着我就跑了进去。
“掌柜,旗袍我要了,给我包起来。”她拉着我,一指道,“姐,你穿那件白色带竹子的肯定好看。你要那件。”
我赶紧摇头,“我可不穿这种,太紧身了。再说,刚才已经买了不少了。”
“哎呀,买那么多,也没有几件是你的。过年了,多添几件衣服就是多添喜庆。听我的,买了。”
行吧。
我不能再让李乾芝花钱,也不想让曹盈盈买,赶紧拿了大洋去付款。谁知道,老板竟然对我客气的道,“小姐,那位先生已经过钱了,再付,就是双份了。”
我一愣,回头看着李乾芝道,“你这么快付钱干嘛,这个算我送盈盈的。多少钱,我给你。”
李乾芝拿着钱袋也是一愣,“你跑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付钱呢。”
什么?
老板赶紧道,“确实不是这位先生付的,是刚才那个带礼帽的先生,对了,他还给你留了一个纸条。”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戈。信戈上印着兰花,纸片熏着香,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望笑纳。
这……
“老板,那个人呢?”我急问。
老板一激动,竟然有点磕巴,“刚,刚才和你走了个对脸,也才刚出去,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对了他穿,穿了个黑衣服,带灰色礼帽。”
我嗖的一下窜出去。
左边,右边。
熙熙攘攘的大街,根本没有一个黑衣服带帽子的人。
人呢?哪儿去了!
“姐,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吗?”曹盈盈跟出来,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信戈,十分的不自在。
当然没有,我甚至没发现有这样一个人。
今天几次,都被人提前买了单子。我们原本以为,是李乾芝提前打过了招呼,可是根本不是。
那个人,全程都跟着我们,可我们竟然毫无知觉。
曹盈盈的脸色不太好,我看了一眼李乾芝,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一番折腾,我们在没有心情去逛。
东西我本来不想要了,但是曹盈盈说,“有人买单为什么不要,是福不是祸,早晚会知道那人是谁。”
我想想也是,就与她慢慢的往回走。才走了几步,就听前面吵闹了起来,曹盈盈有点心烦,吩咐道,“小李,去看看怎么回事。”
“哎。”小李赶紧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回夫人,前面铺子门口,吊死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