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摇曳,小玉的脸被映的红扑扑的。女孩脸上带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渴望,热烈的盯着镜子。
小月也是开心,拉着她堂姐道:“玉堂姐,你从小就嗓子好,也爱唱山歌,要是你能进戏班子,那可就好了。”
戏班子的人不少,之前曹盈盈还把楼小月那边的人收了一些过来。但是能上台的也就那么几个。
我第二天去和师父说小玉的事,本以为,师父会一口答应收他为徒,可他却回绝了我。
“红叶,小玉那孩子嗓子是是不错,但我不能收她。”
“为什么?”我不解。
师父沉吟一瞬,开口道:“师徒情分,讲究一个缘字。小玉那孩子,确实不错,但那孩子功利心太重,不适合做我们这行。
莫不说是神调门,但说梨园,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
这戏台子,能成全人,也能让人迷了眼睛。站在上面,咱们唱的是戏,别人看的是角儿。可咱们终究不是戏中人。
世道不稳,咱们走南闯北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若是被迷了眼,终究会惹祸上身。戏班子里大大小小这么多口人,师父不能拿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可是……。”
“我知道。”师父打断我:“你是想说,小玉就是个孩子,家里没有人了,挺苦的。可是红叶,身边身世苦的孩子不止她一个,咱们是管不过来的。”
道理是这样,“可我已经答应他,想办法让他唱戏了。”
我低着头说。
师父喝了一口茶,道:“红叶,你去临山县,把她从那个地方救出来,又把她留在戏班子里做事,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若是个懂事的,就不会多说啥,这事就翻过去吧。”
说完,师父放下茶杯走了。
我叹了一声,也跟着走出门去。看到小玉正端着茶盘站在窗子外面,估计站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我,她抬起头了,眼睛含了一圈眼泪,转身跑了。
我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但是师父从来说一不二,这事没法回旋。
今日只排了一场我的戏次,唱过之后,我就到后面卸妆。才是中午,想着去学堂还能在听一会儿课,就收拾了一下,往燕雀草庐走。
今天带课的是曹盈盈,讲的是文字。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好好的基础大字不教,一会教白云,一会儿教放牧,一节课下来,我多学会了两个字:白牧。
才一天没见,我竟然有点想他了。
等到下课后,我扯了个由头,没跟曹盈盈去逛街,又给了小山小娟一把铜钱,打付他俩自己去买姜糖吃,就往白牧的医馆走。
还没走到地方,就看到医馆门前围了好大一圈人。
出什么事了?
我赶紧往,挤到人群前面。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医馆把人医死了啊。”
医馆门前,一个穿着布袍子的中年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他前面放着一个席子,席上盖着一块白布,隐隐看出是个人型。
“怎么回事啊?”有个人问道。
男人当即哭嚎起来:“造孽啊。造孽啊!”
都说镇子里来了一个神医,连疯病都治的好,可谓药到病除。我就想着,我家婆娘总是夜咳,不大不小的病也拖了一年多了,就领着过来看看。
这白大夫,给抓了三副药,第一副吃着挺好,可是吃第二副的时候,夜咳的就更厉害了,寻思着,在吃一副估计就好了,谁知道,今早上药才喝了两口,人就直接没了,什么神医,我看他就是江湖骗子。好好的人给医死了,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
这时候,白牧和王招娣从屋里出来了。
他看见我,跟我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男人前,去拉地上的白布。
“你,你干什么?”中年男人急了,一把拉住白牧的手。
白牧抬起头来道:“你说是人是我医死的,那我看看情况。”
中年男人眼神略有躲闪,随后居高临下的道:“看,看什么情况。人都没有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不惯他那股劲儿,刚想说话,王招娣开口道:“你说人是这里医死的,为什么不能看看情况?难不成你心虚,她的死和医馆没关系,你想过来讹人?”
“是啊,不看怎么知道情况?”
“对啊,这年头,讹人的事还少吗?前些天,有个人吃野山菇中毒了,还去讹人家饭馆米粥不干净呢。噫?这个人好面熟,这不就是上次野山蘑菇中毒的那个人吗。”
“对,就是他。”
周围有几个人指指点点的,男人有点挂不住脸了,松开白牧的手道:“看就看,怎么看都是你的事,你就是个骗子,专门骗人的吸血虫。”
白牧没理会他骂骂咧咧的嘴,掀开白布一角,我也跟着凑过去看。
这是个长的很周正的女人,面色微微有些发青,嘴角还留着一点药渣。
白牧伸手,将女人药渣摸下一点。分别看了女人的口,眼,脖颈,虎口等一些地方,站起来道:“夫人的死,跟医馆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你胡说!”中年男人急了:“明明是早上吃你给开的药人才没的,你看嘴角还有药渣,你凭什么不承认?”
白牧道:“夫人口角有药渣不错,但这药渣中,有麝香,红虫,还有大量的红花。都是女子用来活血堕子的药,并不是治咳嗽的。一个医者,在如何也不会把堕子药,当成咳嗦给病人。”
男子气急:“所以说你是江湖骗子,你是故意开错了害人的。”
白牧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看着男子道:“贵夫人的口中没有药味,牙齿上没药渍残留,可是药渣是新的。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嘞痕,脸色发青,四肢手臂也非常僵硬,按时间来算,死亡最少已经一天以上了,可您怎么说,夫人是今早上喝了我的药才死的呢。
白牧温厚,待人总是客客气气。
他说话用的也是平常的语气,温温润润的站在那里,只是陈述着事实,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