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烛光暗,我看不太清,凑近一点仔细的看,发现那行小字是:此符,也可用开眼符替代。
我细细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现行符,是要打在妖物身上的。
而开眼符,陈道长很久以前就给我用过了,只要配上御符的咒语在眼前熏晃一下,就可以看到妖物或者阴气,比现行符方便许多。
我有心往后翻几页,去找找开眼符怎么画,又一下想到陈道长的嘱咐,他说“做什么事,都不能太燥,画符更是急不得。”
所以,我就又耐着性子,认真的画起了现行符。
那就画怎么说来着,对,叫功夫不负苦心人。
这道符纸纹路复杂,想要一笔画出实在是难,我练了几个晚上才算画好没想到,刚学会没几天,竟然就用上了。
那是给曹家唱完堂会的的第六天。
隔壁的聚源镇有个姓钱的财主,他派人来请师傅和陈道长,说是怀疑家里的三姨太是妖,让我们偷偷过去辨认一下。
偏巧,道长去了另一个地方看风水,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我当时想着,那家人只是让我们辨别三姨太是不是妖,这挺简单的,反正阿晧是妖,到时候,我叫她出来,让她帮忙看一眼不就行了。
师父估计也这么想的,再加上,那财主出手大方,连我们过去的车子都准备好了,两个哥哥没做过车,挺新奇的,加上师娘也想试试坐车的感觉,就攒动师父上了车。
我做过车,上回还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对这铁家伙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大家都挺开心的,我也就跟着他们聊天说笑。
车子比马车快太多了。
我们很快就到了聚源镇。
这镇子听起来,就有财源广进的意思,可能是应了地名,镇里的大小商户的生意都做的风生水起。
不似烟溪镇那种古色古香,这里家家户户,基本都住小洋楼。漂亮的小楼被造型别致的围墙圈起来,非常的洋气。
我们一路走来,看到很多人家门口都有汽车,果然是个富贵之地。
眼看就到钱财主家了,司机也将钱家三姨太的事说了一遍。
钱家是做木料生意的,这几年生意虽然不行了,但是木料三年吃一生,钱家的家底丰厚着呢。
可是偏偏,钱家人丁不旺,钱老爷的发妻多年无子,没办法,就给钱老爷找了一个小的,小的倒是争气,来了第二年就给钱家生了一个闺女,可是那小的命不好,生完了就没了。
钱太太喜欢孩子,将闺女养的很好。可是,钱老爷不满意,总想在要个儿子,所以,五年前,三姨太就进门了。
这个三姨太原本是个大户人家掌中明珠,可是世道乱,她家中遭了难,若不是进了钱家,早就饿死街头了,所以她很感恩钱家,对太太更是尊敬有加。
钱太太也是个心善的,见三姨太贤惠懂事,也从没为难过她,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可是,钱老爷娶姨太太的目的 就是想要个儿子,三姨太进门几年,吃好的穿好的,却不见肚子有动静,可急坏了钱老爷。
他爷不知从哪儿听说的,说离这儿三十里的山上,有个求子洞,只要两个人去洞前面焚香礼拜,不出两个月,就会有子。
灵的很。
于是,钱老爷就带三姨太去拜了。
也是邪门,回来的第二个月,三姨太就有了。
钱老爷一开始很开心,心里想着,哪怕这胎不是儿子,还有下一胎,大不了就在去求一次,总归能生出儿子的。
谁知道,细心呵护养了几个月后,三姨太竟然小产了。
这可是钱家盼了好几年的血脉,这么没了,一家人都很惋惜。养了几个月后,钱老爷就又领着三姨太去了求子洞。
那天刚下完雨,洞口十分的湿滑,三姨太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竟然载进了求子洞里。
这洞漆黑无光,且深不见底。
三姨太跟了钱老爷几年,虽然没有孩子,可是性子温和,一家人都喜欢她,钱老爷更是打心眼里疼着,这掉下去可得了。
钱老爷当即下山找人,一帮人拿着绳索火把正要进去,可是三姨太却突然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了。
“身后?”怀义二哥奇怪的问,“没从求子洞里爬出来?”
司机回道,“那求子洞深不见底,而且两壁光滑,人若掉进去了,是根本无法爬出来。三姨太说,她滑进去后,发现了一条小路,后来就顺着小路走出来了。”
也可能有这种可能。
二哥没在说话,那司机就接着叙述起来“奇怪的事,就是从三姨太自己从求子洞爬出来那天开始的。
人没事,还好好的回来了,我家老爷高兴坏了,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准备给三姨太好好压压惊,可是,一桌子好菜,三姨太一口都没吃,竟然点名说要吃生牛肉。”
师父皱了一下眉。
怀仁大哥确实道“最近,县里陆续开了不少洋餐馆,刚才车子路路过那条比较繁华的街,问看这里也有几家洋餐馆。餐馆里有个菜,牛肉几乎就是生的,三姨太,是不是就是换个口味,想吃洋餐了?”
司机点点头“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是接下来,替她的口味越来越不对,活鸡,猪血,动物的内脏……
反正就开始吃生的东西,我家老爷看出来不对,又不敢随意张扬,就想让您这些高人过来偷偷看看,我家这二姨太,到底是不是妖。”
吃生的东西……
我和师娘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反胃。
我偷偷看了一眼窝在师娘怀里的阿晧,她这会儿睡的正香,一点也没有要醒的样子。
阿晧也是妖,可是来戏班子这么久,也不见她吃生的东西,看来,这个三姨太就算不是妖,也绝对有点问题。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停到了一处三层的小洋楼门口。
钱老爷是个面善和气的中年小老头,白胖胖的,丝毫没有有钱人的架子。他早已经等在了门口,笑着将我们迎进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