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八喜手上的房地契,又抬头,看了一眼暗室。
他的目光很淡,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桌子的方向。
“红叶,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个方向,看的我莫名的有点心虚,赶紧摇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嗯。”他点点头,笑着低头看着我道:“也好,你自己的铺子,还是你自己亲手打理的好,我去外面坐一会儿,有什么事你喊我就好。”
“好。”我应着。
他又往暗室中看了一眼,转过身,大步走出了石路。
“轰隆……”
他一脚刚迈出石门,那门上的机关启动,石门自动轰隆隆的关闭了。阿晧化成一道黑气出现在我眼前,一挥手,暗室中的幻象瞬间消失。
“噗……”她猛的吐出一口黑紫色的心头起来,身子虚弱的一歪,差点就倒下。
“阿晧。”我一把将她扶住:“阿晧,你,这是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手背抹了一下唇边的血渍,努力对我笑了笑道:“没事的姐姐,我很久没有布过幻景了,有些生疏,刚才因为太过着急,有点逆到气了。我回去睡一觉,吃点好吃的,缓一些时候就好了。”
“真的?”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白的跟纸一样,看得我特别心慌。
她笑道:“姐姐,自然是真的了,阿晧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别忘了,我可是妖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着你的,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她的皮相很好看,今天穿了一身淡红色的小袄袍,头上梳了两个翘羊角的辫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灵灵的,仰头看着你的时候,像是蕴着世间最纯粹的暖阳。
那么真。
我竟然就这么信了。
“那好吧,你去那边坐着歇会儿,一会儿姐姐给你买糖吃。”
“嗯。”她乖巧的一笑,一蹦一跳的去了暗室的角落。
跳到一张矮桌上,她从怀里掏出之前那包龙须糖,将纸包打开后,拿一颗放进嘴里。糖很甜,她很喜欢,两只小脚丫高兴的一晃一晃的,很是欢喜自在。
应该是真没事。
我放下心来,也不再关注她了。
“姚老板,不,三奶奶!”
孙掌柜眼神热烈的看着我,随后一拱手,真诚的道:“三奶奶,之前是我孙发子有眼无珠,误会怀疑了三奶奶,还往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人计较了。这是铺子的房契地契,以后,我孙发子就是三奶奶您的人,听凭您使唤。”
“听三奶奶使唤!”
暗室里八九个汉子,齐刷刷的拱手,弯腰对我鞠躬行了一个大礼。
我吓了一跳,赶紧道:“你们可别这样,这可使不得,快起来。”
那个穿乞丐衣服的汉子抬起头看着我,开口道:“三奶奶,别的我不管。今个确实是您出手救了我吴皮八。
要不是你,我吴皮八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血筛子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就得血,有恩就得报。
之前,我吴皮八有什么说话不敬的地方,还望您海量。
从今以后,我吴皮八就是三奶奶您的人了,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抓狗,我就肯定不敢撵鸡。若是违背了今天的誓言,就让我吴皮八出门就被乱枪打死,尸骨也让野狗吞了!”
“还有我!”
那个满脸落腮胡的汉子也拱手道:“三奶奶,我屠子杨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之前看到您拿出的那孔雀令,我心里当真是不服。不但不服,我还为我家三爷不值得。他为了一个女子断送了性命,简直是太亏了。
可是,今天这件事,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三爷为你送命,也许就是命里注定的。我屠子杨,认你了!以后你就是我当家的,谁若敢欺负你,我屠子杨带五百兄弟,替你灭了他!”
“对!灭了他!”
刚才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土匪汉子,全都改了口风,一个个激愤的很。
那个蹲在角落,最瘦的小个子也是开口道:“三奶奶,刚才是我起哄最欢,我这边跟您赔个不是。要是您再不解气,打我两下,出出气也是行的。
我墙上飞别的本是没有,翻墙越户的事在行,不管几米高的大墙,踮个脚就能窜上去。我手里兄弟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但是个个都有真本事。你今天救了我,全从今以后,我们就全都听您的了。”
“对!听三奶奶的!”
那些土匪们都是糙汉子,有几个激动起来,还跺脚拍桌子的。
我感觉有点头大。
赶紧开口解释道:“大家听我说。我今天来,只是想把孔雀令送回来,孔三爷对我有恩,这份恩情,我姚红叶记在心里呢。
今天救了大家,也算是还了孔三爷一份人情。你们都是孔三爷的人,如今三爷不在了,你们也算是自由了。
孔雀令,我现在还回来了,以后何去何从,全屏你们心意。”
“那不行!”
络腮胡子屠子杨急道:“见孔雀令如见孔三爷,三爷既然把孔雀令给了您,那您现在就是我们当家的,就算不说孔雀令这事,只说您今天救了我们,我屠子杨就认定你了。”
“对!”几个人又是一番点头。
那个拿核桃盘磨的年长土匪也是上前一步道:“三爷一生睿智,临终的决定,自有他的用意。他既然把孔雀令交给了你,就等同于,把我们所有人都交给到了你的手上。三奶奶可以转身离开。
可是,不管您承不承认,我们都是三奶奶的您的人。
三爷在的时候,我们杀富济贫,手上却是全都沾了血,可是凭心而论,并没干过几件伤天害理的事儿。
若是您转身离开了,我们群龙无首,往后的日子,若是起了歪心思,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带坏的可是您三奶奶的名声。
到时候这笔孽债,没准儿会算在您的头上来嘞。”
“对!”一直没说话的孙发子跟着重重的点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劝说不成,他来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