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娟儿一路拉回了后院儿。
小山正躺在榻子上,旁边放了一个凳子,阿妈正在水盆里拧着毛巾,不停的替他擦额头上的汗。
“这是怎么回事儿,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小娟儿道: “今天下学时候还好好的,本来我们要一起去买糖的,有几个孩子来找小山,说是在后山那边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岩洞,小山觉得新奇,就跟着那帮孩子一起去后山玩儿了,刚回来还挺高兴,正啃着一个瓜果呢,突然就又翻白眼又吐白沫的,紧接着说了一会儿胡话,就烧起来了。”
我上前摸了一下他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小娟,你和小月姐去医馆找白医生。”我吩咐。
“好,我这就去。”小娟儿点头,马上噔噔噔的跑了。
“呔!吾乃常山子龙是也~尔等闪开!”刚刚闭着眼睛的小山突然坐起来,抓起旁边的盆一挥,一盆儿的水被他洒了一地。
他光着脚一下子蹦到地上,半瞌着眼睛,一边念叨一边比划着,周围的东西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阿妈吓的赶紧去拉他,怕地上的瓷片会割破他脚,但小山力气突然变的很大,一个人根本拉不住,我和阿妈拽了半天,最后还是他没力气了,才给按回榻上。
可能是折腾累了,没一会儿他就昏睡过去了。
又过一会儿小娟跑回来了,没领回白牧,却是拽了一个郎中打扮的老者进来。
“阿姐,白医生今天去村子里出诊了,医馆的伙计说,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我就在街上领了个大夫来。”
这大夫看着挺老城的,我赶紧让了地方给他。
他走过来号了一会儿脉,脸色一沉,道:“完了!。”
“啥?完了?”阿妈听完腿一软,差点晕过去。缓了半天,才带着哭腔道:“郎中,我这小儿子难道是得了绝症,治不了,要完了?”
郎中道:“此子外强中虚,脉象虚浮,然,中气略亏,所以才发热不止。若是不及时治疗,怕是……”
老妈一听就急了,上前一步抓着郎中道:“大夫,你说那些我也听不懂的,既然遇到了您,求您帮我们治治这孩子吧。怎么治都行,治好了就行。”
郎中这才点点头道,抚了一下小山羊胡道:“治肯定是能治的,就是这诊费。”
“有有有,诊费有的。”老妈这就要掏大洋,被我一把给按住了。
“这位大夫,我阿弟这病,好像特别的严重,请问您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吗?”我诚恳的问。
郎中眼角似乎一喜,马上正色道:“姑娘,今日碰到我,算是你们遇到贵人啦。老夫我祖上百年都是中医世家,治病救人无数。先祖尝遍百草,试过无数遍配方,还真是研制出了一方灵丹妙药啊。”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来:“此药中,凝了二百八十一种名贵药草,只是小小的一颗,就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阿,令弟只要服了这一粒,马上就会活蹦乱跳的。”
“哦,这样啊。”我点点头,又问:“那不知神医您这小小的一颗救命药丸要多少大洋啊?只要能负担得起,砸锅卖铁我也会救我阿弟。”
“不贵不贵。”郎中欣慰的道:“刚刚也说了,我祖上百年都是中医之家,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治病救人才是第一。今日在街上碰到也是有缘,这药丸,老夫也不多收你,姑娘就给五十块大洋吧?”
“什么?五十块大洋?五十块大洋能买半个药铺的药了!”小娟在一边急了。
我数落她一眼道:“这孩子,救人的事儿怎么能用钱衡量呢?”
“就是就是。”老郎中点头。
“可是,这五十块大洋也太多了,要不咱们再等等,等明天白医生回来,咱们让他看看。”小娟急的不行。
我就道:“人的事儿怎么能到明天呢,万一明天小山的病重了怎么办?这孩子就别添乱了。”
“就是就是。”郎中又在一边点头。
小娟不说话了,气鼓鼓的低着头,我对那郎中笑了一下道:“神医,您先等一会儿,我这就给您拿大洋去。”
“哎,好的姑娘,你就放心吧。吃了我的药,包你阿弟药到病除,活蹦乱跳。”
我点点头,出门以后右转。
走到柴房,我抄起一根竹条甩了甩,觉得太轻,干脆拿了根木棒回来。
我挑开门帘儿进屋,抡起木棒就往那郎中腿上打。
“我打你个灵丹妙药,打你一个活死人肉白骨,被人骗到湘溪园来了,好大的胆子。”
“哎,哎,别打呀!”新郎中左蹦右跳的,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假胡子假眼眉扯下来,哪是什么老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小生。
小娟儿和小月这会儿也抄起了扫把,我们三一顿棍棒将那假郎中打了出去。
“哼,再敢让我遇见你,把你的腿打断。还要五十大洋,你干脆去抢好了。”人都跑出好远了,小娟依旧不解气,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掐着腰,辣椒一样的骂着。
“走吧,人走跑远了,你生气人家也听不见。”小月扯了扯她一角。
小娟看了我一眼,眼角一红低下了头:“姐,我也不知道他是骗子的,我太急了,看他年龄大的样子,以为他很有本事,就请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娟儿的头。
刚才也是太急了,觉得小山是得了什么急病,这会儿想想,他这病来的也太过蹊跷了,而且胡言乱的,状况有点儿像吴家的萍小姐。
“陈道长回来了吗?”我问。
小月回答说:“回来了。昨天晚上说去隔壁村有事,以为要出去几天,可今天一早就回来了。”
“去把陈道长请来,另外把我师父也请来。”
“嗯。”小月点点头。
没多大一会儿,陈老道和我师傅就来了。
小娟把下午的情况说了一下,陈老道听完后,上前翻看小山的眼皮,掏出一张符,嘴里念叨着几句,符纸瞬间就燃烧起来。
“道长,我阿弟这是怎么了?”
陈老道起身道:“没什么事,像是吓着了,等晚上的时候,我写两个条子,让你阿妈到十字路口,一边叫小山的名字,一边烧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