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久不见
四岁的秦悦住在外墙泛黄的小区里,跟着同龄的小孩在老旧的院子里跑来跑去。
男孩傻傻地笑着,眼睛分得很开,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却总喜欢和大家玩捉迷藏。
那时候的孩子们不在意相貌,只要能玩得来就是朋友。
每次男孩都是抓人的那个,背着身子数到五十就开始。
秦悦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不知道是男孩故意把她留到最后,还是因为秦悦藏得太好。
“阿烁真是厉害,每次都很快找到我们。”
“下次不让阿烁抓了,换我试试吧。”
“你?要是让你抓估计天都黑了你还一个都没抓到!”
“算了还是让阿烁抓吧。”
“哈哈哈,好吧。”
阿烁傻傻地笑着,然后偷偷递给秦悦一根棒棒糖。
秦悦悄悄藏好,不给其他人看到,不然大家肯定要起哄了。
天色渐晚,孩子们各自回家。
时光就在日复一日的游戏中悄悄溜走,转眼大家都上了小学,审美也逐渐形成了变化。
小区里的孩子们被分到了同一所小学,却没有在一个班。
大家的自我意识开始成熟,原来的玩伴在成长中分崩离析。
傻子阿烁,丑女秦悦,这样的恶言恶语传遍了整个小区。
原来的玩伴到现在被分成三六九等,而秦悦被欺负的记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从学校到家要穿过一条小巷,秦悦每次经过那里都会加快脚步。
狭窄的巷子给人一种压迫感,如果这时候有人前后夹击,她绝对无法逃脱。
“哟呵,这不是丑女秦悦么?”
怕什么来什么。
学校附近的混混直接堵在秦悦前面,她本能地后退想要转身逃跑,却被一只陌生的手搭上了肩膀。
“怎么,想走?”
秦悦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恐惧很快占据她的身体。
混混走近秦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用满是烟味的嘴开口道:
“前天你没钱,我让你记得带你答应了,今天总不会让我失望了吧?”
秦悦不敢开口。
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倒不是父母不给,而是她故意没带。
凭什么自己父母挣的血汗钱要被这种人抢去?
哪怕她对他们充满了恐惧,心中的底线也不愿让步分毫。
“呵,不说话是吧?给我搜。”
站在秦悦身后的小弟开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从口袋到书包全都翻了个遍,最后愤怒地将她的书本全都扔到地上。
“靠,真一毛钱都没有啊。”
小弟无奈地感叹着,混混则一把抓住了秦悦的头发,扯得她生疼。
“你还真是胆肥啊,敢跟我作对?!”
“咚!”
秦悦的脑袋被狠狠撞在巷子粗糙的墙壁上,肮脏的石头割破了她的额头,鲜血顿时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最后警告你,下次给我把钱带上,听懂没?!”
“啊!”
混混话音未落就听到小弟发出一声惨叫。
转头望去,只见小弟已经倒在了地上,身后站着一个看着十分呆傻的男孩,手上拿着一块石头。
男孩的双眼分得很开,朝天鼻,凸嘴唇,这张看起来毫无威胁的蠢脸,眼神中却透露着与相貌不符的杀意。
混混的心头顿时生出了一股寒意。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打我小弟?!”
他夸张地抬高声调,谁知对方完全不给他面子,直接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混混顿时眼冒金星,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勉强靠着巷子的墙壁才能站住。
男孩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强行撞了过去,直接将混混撞倒在地,然后毫不留情地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并用那块石头朝他的头上来了两下。
秦悦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她突然发现,此时的阿烁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整天傻笑着递给她棒棒糖的男孩,而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哪怕没有英俊的外表,在她眼中的阿烁也和英雄并无差别。
男孩将手中的石头丢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细细地帮秦悦擦拭伤口。
“嘶......”
秦悦有些吃痛,察觉到的阿烁放慢了手上的速度,轻声安慰道:
“只是擦伤,问题不大,止住血就好了。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真的么?”
秦悦的眼圈微微泛红。
“当然。”
回家的路上,阿烁一直牵着秦悦的手,掌心的暖意让她一时间忘却了所有烦恼。
令秦悦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从父母的谈话中听到了噩耗——阿烁一家当天晚上家里煤气泄漏,一家三口无一幸免。
秦悦像疯了一样飞速冲下楼,穿过小区,直奔阿烁家所住的那栋单元楼,奔上楼梯。
防盗门已经被烧坏了,歪歪扭扭地摔在地上,里面的家具和墙壁也被熏得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烬的味道。
秦悦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屋内,眼泪如同打开了水龙头的水管,不停地涌出。
她的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心脏也跟着被揪住,痛得她近乎无法呼吸。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孩,就这样永远离开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秦悦都无法从这段悲伤中走出来。
而现在,秦悦做梦都想不到,李烁竟然说出那句尘封已久的仿佛刻入她骨子里的咒语:
“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秦悦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叫阿烁的男孩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真的是阿烁?”
李烁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就是当年她的额头受伤的位置。
秦悦的眼泪瞬间决堤,她顿时明白这一切不是巧合。
“真的...真的是你...呜呜呜......”
李烁一把将泣不成声的秦悦搂在怀里,胸膛的温暖透过皮肤传达到秦悦身上,久违的安全感让秦悦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过往的时光如同快进的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中翻页。
那晚,混混为了报复而闯入了他家,熟睡中的他们没有任何察觉。
混混拧开了煤气罐,在离开的时候丢下了一根火柴,于是李烁在那一晚永远地失去了父母。
听到动静的邻居报了警,幸存下来的李烁全身重度烧伤,加上没有监护人,孤苦伶仃的他只能被送往孤儿院,过着被孤立和嫌弃的日子。
直到那封邮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