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皇宫内已经安静下来。仇昌行来到皇上的寝殿外,他将手中的一个食盒递到门口候着的侍从手中,说道:“皇上的安神汤,去照顾皇上喝下,等皇上睡好了再出来。”
小侍从接过食盒便轻轻走了进去。
仇昌行站在窗外,只听侍从小声说道:“皇上请用安神汤。”接着便传来碗勺响动的声音,没过多久侍从便退了出来,他将殿门轻轻关上。
仇昌行小声问道:“皇上睡下了?”
侍从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已经睡着了。”
说完仇昌行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他得意一笑,悄悄地跟在那侍从身后消失在夜色中。
夜深人静的宫内,仍是有几处地方灯光通明,其中一处便是机要室。皇宫内的机密要件全都封存在这里,无论白天黑夜这里都有铁骑护卫把守,除了皇帝和带着皇帝令牌的岳和谁都进不去。
仇昌行躲在暗处看了半天,也不见两个护卫离开。他一咬牙向那两个护卫奔去。
两个护卫看到有人来,立刻抽出刀,机警地看着眼前的仇昌行。只见他着急地喊道:“快快快!有刺客……有刺客!”两个护卫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机要室是机密要地,擅离职守是要掉脑袋的。
仇昌行见两人无动于衷,急得暴跳如雷:“你们再不去就晚了,皇上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全都活不了。”这时两个护卫回头又看了看门上的锁,急忙向皇上的寝殿方向赶去。
眼看着两个人走远,仇昌行拿出一把钥匙,原来他早已经有所准备。他匆忙掩上门开始在机要室内四处找寻。
机要室密件极多,仇昌行又不敢点灯,实在是难以查找。一时间他急得满头大汗。
正当他着急之时,忽然发现机要室中间的书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锦盒,他走上前轻轻将那锦盒打开,里面放的果然是诏书。
仇昌行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将诏书展开,窗外的月光昏暗诏书上的字也模糊不清。他拿出笔仔细辨认着诏书上的字迹,眼前却忽然亮了起来。仇昌行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手中的笔也掉落到桌上。
他的面前竟是岳和端着一盏烛台冷冷地看着他。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篡改诏书?”
两人站在桌子的前面两边,诏书正好在他们之间。
岳和看着他心早中已是痛恨之极,他缓缓说道:“我就知道有人会搞鬼,所以一直守在这。没想到你如此大胆。”
仇昌行缓过神来,淡淡一笑说道:“我不过是想在这诏书上添上两笔,岳总管可有什么异议?”
岳和不曾想到他竟如此猖狂,一时怒火中烧他还未开口。仇昌行又冷笑着说道:“岳总管,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的好,你应该明白以后是谁的天下,你这一大把年纪了如此不看事,会死得很难看的。”
岳和对着仇昌行厉声怒呵道:“有皇上在,谁当天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今天就这一条罪责便能让你死一百次,你还敢如此猖狂。”
仇昌行哈哈大笑:“皇上?你说的应该是先皇吧。”
岳和一怔,气得几乎要吐出血来:“你竟敢弑君,我要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你还是为自己考虑一下吧,看没了皇上谁还会护着你。”
岳和又急又恨怒视着眼前的仇昌行如同要将他活吞了一般。
仇昌行正得意,岳和忽然抢过落在桌上的笔,将诏书上加了一笔,将第一皇子改成了第十皇子。仇昌行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有这一手,眼看着那‘一’字被改成了‘十’字再无更改的可能。
岳和看着他冷笑道:“我死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仇昌行心中自然是恨极了,他恶狠狠地看着岳和。
岳和忽然后退了几步,大声喊道:“来人,抓刺客。”话音刚落,铁骑护卫便从门外冲了进来。原来刚才仇昌行说有刺客已经惊动了护卫。铁骑护卫历将军正带着人四处追查。历将军走进机要室,看着眼前的内务总管和副总管,还有他们两人之间的诏书。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仇昌行忽然大声喊道:“历将军快抓他,就是他行刺皇上。我亲眼看到他指使侍从给皇上下的毒,一路追他到这里。没想到他还敢篡改诏书,若不是我拼命拦住他,他早就跑了。”
岳和怒呵道:“你这弑君篡诏的贼臣,竟敢血口喷人。你就不怕先皇盛怒取了你的狗命?!”
历将军看着眼前的两人,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他看着身边的侍卫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回答道:“刚才我们正看守机要室,仇副总管忽然跑来说有人行刺皇上,让我们去抓刺客。我们赶到寝殿时,皇上已经中毒了……”
听完侍卫的话,历将军静静地看着岳和,说道:“岳总管,对不住了。来人将他拿下。”几个铁骑护卫一拥而上,将岳和绑了起来。岳和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仇昌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皇上……老臣无能……皇上,老臣对不起你啊……”
眼看着岳和被拖了出去,仇昌行看着那已经被他改了的诏书,他明白自己已经再没有机会挽回了。岳和这一招真是狠,宁死都要坏了他的好事。但皇上一死,岳和一除,这京城便是大半落在了三皇子的手中。这诏书上虽然写的是十皇子,但这十皇子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
仇昌行紧紧盯着那桌上的诏书,历将军走上前将诏书收起,看着仇昌行问道:“仇总管,这诏书你该看了吧?”
“我什么也没看到,看他图谋不轨我便急忙喊人了。”仇昌行忙说道。
历将军又说道:“那我就将这诏书暂时收管了,仇副总管没有什么异议吧?”
仇昌行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笑着说道:“没有异议,没有异议。将军收管我自然是很放心的。”
历将军接着说道:“今晚宫门已禁,所有人员不得出入。仇副总管今晚就不必走了。待明日皇子们都到了商量一下再说吧。”
仇昌行看着历将军身后的一大队铁骑护卫哪还敢说什么,只得应下:“随将军安排。”他又看了一眼诏书匆匆离开机要室。
历将军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今晚皇上遇刺,你们都脱不了干系。都给我把机要室看好了,再有什么事。你们的脑袋都别想要了。”说完几十个侍卫将机要室团团围住。
听到消息的皇子们都急忙赶到宫外,三皇子更是以捉拿刺客为由带着他的金甲军守在了皇宫的出口,五皇子也不示弱。一队人马与三皇子在宫外对峙,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先皇遇害,天朝倾颓。这一夜之间全城上下陷入混乱之中。
天一亮宫门大开,所有人马一起涌入宫内。太平殿外东边是三皇子的人马,西边是五皇子的人马,两方将殿外的广场占去了大半。
皇子们都聚在大殿外,等待着消息。九皇子也在其中,只是他却找不到十皇子,一早就派人去找他了,却又一点消息都没有。两方人马刀剑相对,只怕一会诏书一宣便可能是血流成河。
太平殿一旁的偏殿内,此时只有两人。三皇子看着仇昌行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仇昌行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已经去了……”
三皇子不耐烦地说:“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诏书的事。”
仇昌行吞吞吐吐的说:“改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仇昌行低垂着头,不敢再看三皇子的眼睛,小声说道:“诏书被岳和改成了十皇子。”
三皇子一听将仇昌行紧紧抓住拎到眼前吼道:“你怎么做事的,你不是说要改成我吗?”
仇昌行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他吃力地说道:“三皇子,您听我说,现在十皇子下落不明,你不必担心。只要我一口咬定是岳和改了诏书。皇上已是死无对证,皇位还是您的。”
三皇子慢慢将他放开,狠狠说道:“再出差错,我要了你的狗命!”
仇昌行大口喘着粗气,心几乎都要跳出来。
三皇子打开门走向太平殿,殿前一个年迈的大臣缓缓走出来,只见他站在太平殿上对着下面的众人竭力地喊道:“昨晚丑时,先皇遇刺。现虽已擒获凶手,但其主使仍未找出。如此悲痛之时吾等众臣当擒其主以祭先皇在天之灵。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现有先帝遗诏,召诸位皇子以告先帝之意。”
大臣侧了侧身,历将军将一个锦盒送上前,大臣打开锦盒取出诏书缓缓念道:“先皇谕旨,卓立第十皇子为太子。”
大殿之下顿时变得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看着诏书的大臣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看了几遍后再看向殿下的众人时,大家都纷纷议论开来。
他怔怔地看着众人喊道:“请十皇子上前接诏……请十皇子上前接诏……”
众人左顾右盼面面相觑,却没有人上前一步。
三皇子忍不住暗笑,殿下的九皇子却急得团团转。
正当仇昌行要上太平殿时,宫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一队人马从宫外走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十皇子。后面便是朱师爷、天佑、晴天、思若还有柱子他们,再后面则是京都铁骑。
这一队人马走过两方的队伍,广场严阵以待的人马此刻却都没了动静。
三皇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的仇昌行早已是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十皇子慢慢走上太平殿跪在大臣面前,接下他手中的遗诏。
一旁的仇昌行呆呆地看着十皇子轻轻问道:“三皇子,还要不要……”
三皇子低声怒斥道:“要个屁,你没看到他们身后的铁骑护卫吗?中计了你这白痴!”
太平殿上十皇子的身旁围满了护卫,老臣上前将他扶起,看着十皇子说道:“太子请起,先皇已去。这皇位之事……”
老臣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三皇子冷冷说道:“父皇尸骨未寒,现在就提这皇位之事,是不是太早了点。”
老臣忙小心翼翼地低头说道:“三皇子,老臣的意思是待先皇入殓再议皇位之事……”
三皇子听罢一侧身说道:“父皇的事不能就这么放着,若是找不出真凶,谁也别想坐这皇位!”说完转身就走了。
威武霸气的金甲军随着他如潮水般熙熙攘攘地走出了宫门,不多会广场便只剩下五皇子的人马显得极不协调。
老臣看着三皇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见五皇走上前轻轻说道:“父皇被害实在心痛,此时再争之太子之位实在不该,只是我也怕你三哥惹出事端。”
十皇子点点头,五皇子脸上透出淡淡笑意说道:“看来父皇最称心的人还是你。不过如今父皇被害,朝中一片混乱,一定要尽快查出凶手才能平定人心。兄弟放心五哥一定全力支持你。”
十皇子点头说道:“谢过五哥了。”
五皇子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我们再聚。”
五皇子一走,九皇子过来说道:“想不到只是一夜,与父皇便是阴阳两隔。这帮兄弟能看出心痛的却没有几个……他们此时最在乎的便是这太子之位了。只可惜谁都不会想到是你。”
十皇子沉了许久才说道:“都是父皇的心意,只可惜没能好好陪他。”
九皇子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父皇被刺的事需要查,这一大群哥哥还要安抚。五哥倒还好说,只怕三哥不会死心。兄弟自求多福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着头。
十皇子静静地看着五皇子的人马列队撤走,脸上一片平静,心中却是痛苦万分。父皇那苍老的面孔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昨天父皇刚刚答应他,便被害了。这一切多半与太子之位有关,他猜不出是谁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手。
父皇应该猜到了这结果,可他为了自己的心愿宁愿坦然面对生死……错了吗?真的错了吗?如果父皇不下遗诏是不是就不会被害呢?悔恨与痛苦纠缠在十皇子的心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还要故作镇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都容不得他难过,坐上这太子之位他便成了众矢之的。以后的每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他看看三皇子的人马,再看看自己手下的人。若是他反叛只怕自己很难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