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想办法出去,上了车也没用!”他拼尽全力的大喊,在这个时候,他只能期盼有人能够清醒过来。
他也不管多么的荒谬,大喊:“让一下,让一下,让我们出去,待在这里会死的。”但事实却是他完全动不了身体。
柳健围领会了韩起的意思,也跟着大喊,“让开,我们要出去,火车不走了,待在这里会憋死的。”
“火车已经不走了,我们白上来了!”接着,刚才帮过韩起的两个男子也大喊。
终于人群再次陷入了躁动,不过这次躁动的方向是出口那里。
“快让开,你们想白等着,我们不想,我们要出去。”
像导火索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大喊着出去,这股声浪越来越大,中间还夹杂着大量的咒骂声,“傻逼们,往上挤你…”
周围的人群听到有人大喊,开始反应过来,韩起终于感到空间变得松动,窗边的人开始往外跳,韩起抱着孩子把身子往窗户方向一点一点的挪动,柳健围高大的身影挡在前面,给他们开辟出一条路来。
他拽住前行的柳健围,“那个女人。”他大喊,柳健围只好停下。
群龙无首,流言主导着人流的行为,在韩起的冷眼中,他们盲目疯狂的挤入车里,现在又像一群失去蜂王的乱蜂,吵闹着拥挤着爬出去,这一进一出的间隔,地上的鲜血还没冷却。
只要出去的人一多,外面想要进来的人也盲目的朝着反方向跑。
终于韩起可以看到地面了,地面上全是凌乱的行李,还有大片的血迹,韩起心中一紧,想要找到那个女人的尸体或者什么。
他把头探出去,在堆积的行李中,没有发现任何躺着的尸体,只看见刚才把孩子递给韩起的那个男人站在床边,他看到韩起探出头来,就对他大喊,“孩子呢?”
韩起把小孩露出来给他看,这时在下铺的床下,一个矮小的乱糟糟的女人爬了出来,韩起心中一松。
女人猛地冲到韩起面前,窜起身子一把抓住韩起,差点把他拽下去,“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韩起挣脱他的双手,把孩子递给她,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失声痛哭。
柳健围叹口气,“赶紧出去吧!”
韩起点点头,跳下床铺回头看了看那个女人打算离开。
“等等,”韩起的书包被女人再次抓住,“你们帮帮我,帮帮我。”
韩起正要开口,柳健围突然上前一步,“你需要我们怎么帮你?”
女人仰视着往后退了退,“我,我家就在郑州,就在前面,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把我送回家里。”
这时火车里的众人已经几乎走光,但还有几个人在翻行李,妄图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
韩起沉默一下,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们同样需要你的帮助,我们要去河北,如果到了你家,需要你为我们提供一些食物和其他帮助。”
女人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朋友,可以顺个路吗?我到邯郸。”说话的正是举起孩子的那个人。
韩起点点头,“没问题,我叫韩起,这位是柳健围。”对于这种在危机时刻救人性命的人,韩起内心还是尊敬的。
那男子年轻力壮,板寸头,身姿矫健,“我叫苏鸥。”
那女人现在才意识到这几人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抱着孩子连忙鞠躬,“谢谢几位,谢谢几位,我叫吴玲。”
“不用谢,既然现在有了计划,我们还是尽快去你家吧。”
“好,好。”
韩起环视了一遍车厢,“你们赶紧找几件厚实的衣服,太阳光既然被遮住了,气温肯定会下降的。”
苏鸥蛮力打开一个行李箱,拽出几件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又找了几件给那瘦小的母亲与孩子。
周围黑压压的,韩起从窗户上翻出去,环视一周,想要了解清楚周围的情况。
火车停在了荒野,模糊之中可以看到远处村庄的微弱灯火,四周还是混乱不堪。
他看向火车的两头,在车头处吵闹声最是大,“他们要强迫火车行驶。”苏鸥失声到。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柳健围边说边给自己穿上一件外套。
韩起抬头看着天空,大惊失色,“星星怎么也消失了?”
其他几人也连忙抬起头,惊惧的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难道,难道黑雾已经覆盖住了地球?”他连忙打开手机,无信号。其他几人也连忙打开手机,同样没有信号,“怎么会没有信号?”
“难道信号塔被破坏了?”苏鸥惊问。
“有可能”韩起说,“但是,怎么移动电信都没信号?”他反问一句。
“联通的也没有。”
一瞬间韩起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没有了信号怎么跟家里联系,他心里空慌慌的,只想着马上回去。
其他几人明显也十分焦虑,现在这么混乱,失去了跟家里的联系,谁能不着急。
“我们还是快点去吴玲家吧。”
几人平复下心情,现在干焦急是没有用的,只有想办法提前到家才行。
“我们先沿着铁路走到有城镇的地方,再想办法坐车。”几人都表示同意,“如今只能这样了。”
韩起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车头方向,“我们先饶过车头。”几人点头。
周围的荒草与庄稼已经被踩的稀烂,几人走到深处周围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人时,韩起从书包里拿出水杯递给吴玲,吴玲感谢的接过水杯,喂给醒来的孩子,韩起这才发现这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还在抽泣,趴在母亲怀里颤抖不止。
三个男人就这样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女,柳健围从大旅行包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吴玲,“给孩子省着点喝,就这一盒了。”吴玲连忙谢着接过,柳健围说到,“等孩子情绪稳定了就让我跟苏鸥轮流抱着吧,韩起你在前面开路。”
韩起点头,“好。”
众人又重新出发。
现在气温下降的不是很厉害,依然有三十多度,走着走着几人汗流浃背,于是又都脱掉了外套。荒地里全是蚊虫,韩起胳膊上又有伤,汗水一沾,刺痛的很,路坑坑洼洼,泥土松一块软一块。半个小时也没走多远。
韩起踉踉跄跄的走在前面,四周全是黑暗没什么好看的,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摸索着前行。
几人都没有心思说话,在安静下来后,韩起开始胡思乱想。
想想一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在回家路上的普通大学生,父母还在小村庄里等着自己回家吃中午饭,他还憧憬着早点回去拆开她的信封。而如今,行李丢了,在暴动中,火车迫停,他不得已下车,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寻找其他回家的办法。
不疲惫是假的,他听着自己的喘息声,四周安静的就像这些人与刚才的混乱没有丝毫关系,长发黏在头皮上,身上又黏又酸,但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在乎这些。
就这样麻木的前行,一个小时过后他们进入了城镇区,让人惊讶的是,这里并不安静,街道上全是人,路灯没有打开,但门户的灯光把街道照的很亮,超市里已经挤满了人,人们在翻滚着扭打着,车辆歪七扭八的横停在路上。
“那里有警察。”苏鸥指向停靠在路边围满人群的警车,还可以看到几个警察在超市外围想要挤进去维持秩序。
韩起几人连忙走过去,钻进人群里来到警车旁边,“你好,我们需要帮助。”
两个警察正在和嚷嚷的人群解释,好像并没有听到韩起的话。
韩起只好提高声音再次大喊,“警察同志,经过城镇的一辆火车发生了暴动,死了好多人!”警察把视线看向韩起,韩起连忙焦急的大喊,“死人了,踩死了好多人,火车都被迫停了,我们就是从里面逃过来的,人群正在逼迫火车长,想要劫持火车!”
周围其他人的声音瞬间被韩起压制,他们听到死人了,都停止向警察诉苦,把说话的空间留给韩起。
两位警察也是大惊失色,“什么?死人了?死了多少?”
韩起向前挤了挤,“准确不知道,当时火车里全是血,火车外也是,暴动的人群把车窗打坏,迫使火车停车,一大帮人挤了上来,后又挤了下去,冲去了车头处,我们逃下车后,就一直走到了这里,我们还有一个女人和三岁的孩子,她们家在郑州,孩子的情况不是太好,我们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