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噩耗与决心
看到曹参久久不说话,三人有些束手无策,总不能主动打断曹参办公,万一得罪曹参,救王三立的事救彻底黄了。
然而曹参倒是毫无压力,自顾自地看着地图,手指正在上面轻轻地划着,时不时点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郡丞大人,请您救我的父亲!”
王彝终于忍不住,朝着曹参深深地扣头,不顾王三立之妻对他使眼色,直接请求道。
王三立之妻马上反应过来,立即朝着曹参行礼,“郡丞大人,请原谅小子唐突。但我母子二人实在走投无路,请大人救救我丈夫。”
但曹参并未理会,而是不抬头地接着看地图,只不过在看到某个地方时叹了口气。
“郡丞大人,王三立素来遵循郡守府的命令。但前日脑袋糊涂,犯下大罪,我等不求他能够不受处罚,但求饶过王家家主的性命!”
看到曹参不为所动,灵璧乡有秩连忙说道,“他们愿奉上渠沟乡良田万亩,以抵大罪。”
灵璧乡有秩看出曹参的不情愿,直接抛出王氏所有良田,希望能够打动曹参。
此时曹参叹了口气,看向低头跪拜的三人,才缓缓开口,“并非我不愿救,只是此事已无力回天。”
三人震惊,抬起头来望向曹参。
“莫非父亲他……他……”
王彝再也撑受不住,直接瘫倒在地,一脸颓然。
曹参站起来,从身后的一推竹简和纸张中,拿起最上面的那个竹简,朝三人递过去。
灵璧乡有秩连忙伸手接过,打开细细阅读起来。
第一行写的是郡守,却不标姓名,原因是泗水郡没有郡守,但是郡守作为县令的直属长官,这封报告自然要以郡守为收信人,虽然实际收信的郡丞曹参。
而接下来的内容便是报告这次事件的处理:
灵璧乡贼首王三立,以争水之事,挟奴百余人,私斗渠沟乡黔首。谋亲率郡乡兵罪之。渠沟贼人阴通尉丞,私藏弓弩,杀县丞鲁,并杀贼首王三立。县尉宣破贼,杀尉丞,渠沟乡三老并乱贼四百余人……王氏连坐,尉宣已去追捕……
灵璧乡有秩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等到看到并杀贼首王三立时,最后没忍住,剧烈颤抖的手把竹简扔在地上。
王三立之妻连忙把竹简拿起来,一边颤抖一边看,而一旁的王彝并没有等他母亲看完,而是一把抢过竹简,朝着曹参磕头,坚毅地说道,“请郡丞救我母子,我王家愿奉上全部家财,包括各地商铺。”
王彝还特别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曹参看到这个刚才还沉溺在丧父之痛的年轻人,一下子救恢复了冷静,并做出决断,不禁在心中赞许。
王三立之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王彝把话说完,才猛地浑身一抖,立即朝着曹参磕头,抽泣地说道,“请郡丞救救我儿,我等愿奉上全部家财。”
灵璧乡有秩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在拼命磕头,心情复杂,但看完那竹简之后,他也觉得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竹简上的报告上称王三立尉贼首,如果郡守府不与县令李谋闹翻的话,这罪名就只能坐实,而王氏母子,甚至他这个有秩都要收到牵连。要知道,秦国律法有个鲜明的特色,就是连坐,作为王三立最亲近的人,他们怎么逃得过。
当然,也不是什么办法也没有的,只要能够获得这位郡丞的帮忙,保住三人性命是可以的。而打动曹参的唯一办法,就是给财产,有多少给多少。
想到此处,他越来越决得自己的外甥很聪慧,不愧他们全家的培养。
在王三立出事之前,王彝的聪敏让王家充满希望,觉得他们下一代能够摆脱商人,小吏的命运,成功进朝为官,即便是小小的郡丞,也是他们日思夜想的。
秦国其实非常厌恶商人,自从商鞅变法开始,对于商人的态度便是视之为国家的蛀虫,保持着打压的态度。这种情况在谋国商人吕不韦担任秦相是也丝毫没有改变,唯有在藏还是易相时,颁布不少针对商人的法令,这才让商人的地位有些许好转。
但是无论商人做到那种地步,包括蜀中富商寡妇清那种富可敌国的大商贾,只要他们面对官员,哪怕是最小的官员,都能轻易把他们弄残。毕竟无论你家财多少,你却掌握不了权力,只能依附权宦,在权力面前便是随叫随到的提款机。
而在王三立看来,自己的儿子兴许能摆脱这种命运,利用自己的才华夺得一官半职。因此,王三立在各方势力之间,疯狂横跳,想要用财富撬开自己儿子的官路,很可惜转了半天回到起点,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王彝自然看到自己父亲的努力,但也看到权力之间的倾扎,尤其是在蒙氏倒台之后,他便不断劝自己的父亲收手,不要成为权势的工具。
但奈何,王三立根本不听他的,而是在收到曹参的一封信后,果断带着自己所有的家奴,前去给攻打渠沟乡。
那封信仅有简单的几个子:乱起,子封官。
曹参看着跪着的母子,倒是有些疑惑,毕竟他们并没有把自己之前写过王三立的信拿出来。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王三立收到这封信之后欣喜若狂,但是又担心家人的反对,而且考虑到卷入到政治斗争中必然会被他的妻子劝阻。因此他果断把信烧了,然后一意孤行带人攻打渠沟乡。
其实在此之前,无论是萧何,还是蒙杰,都不过想拿他当提款机,作为一个商人给他们提供财货,从不答应让他的儿子为官,甚至一个小吏都没有口头答应过。
萧何还好,主要是当时王彝还小,还要加以考察,而蒙杰显然是担心王三立可能会脱离掌控,完全不让他接触政事,只是单纯把王三立当工具。
而曹参此时这封信无疑给王三立极大的信心,虽然说曹参不过是一郡丞,但是其才华远不止于此,而且王三立是知道一些丰沛势力的内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