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相见
“不过是孽缘罢了,谈不上结识。”
张昌很快就调整回来情绪,抚须笑道。
“既然如此,那还要去见吗?”
“见,既然来了,即是客,岂有不见之理。萧心,你去庄东找你顺大叔,让他拿壶酒过来,故人相见岂能无酒。”
说罢,张昌独自朝着庄子中间的三老家走去,樊哙等人正在那吃饭。
萧心也立即朝萧顺大叔的房子跑去,虽然路很黑,而且他夜盲,但是对于熟悉路的他并不难。
在磕磕碰碰撞了好几下之后,萧心终于到了庄东,摸索着找到萧顺的房子,“顺大叔,顺大叔,我是萧心,张亭长让我来给拿壶酒。”
“你这小子,才在张亭长家住了段时间,就胳膊往外拐,天天来我家拿酒。”萧顺粗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伴随着陶器碰撞的声音。
“今晚沛县县尉不是来我们庄吗?张亭长要和他们喝酒呢!”
萧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虽然知道萧顺不过是打趣他而已,但脸皮薄的他还是有些脸红。
不一会,萧顺打开门,伸出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一壶酒,递给萧心,“拿去吧,告诉张亭长莫要喝酒太多,他的眼伤最近发炎还没好利索呢。”
“知道了。”
萧心接过酒壶,然后朝着三老家里跑去。
“这小子。”萧顺叹了口气,然后关上门,回去接着睡觉。
三老家里倒是很亮,庭院里已经架起庭燎,把周围照的清清楚楚。毕竟作为三老,他家的积蓄是一般的农户比不上的,更何况今日有客人。
“素闻沛县刘县令多谋大义,樊县尉雄壮英勇,王县丞亦是侠肝义胆。此见果如传闻,面相不凡啊。”
三老萧宜对沛县等人并不陌生,毕竟刘邦被蒙杰逼得躲入龙岗山时,萧宜可不止一次带人入山剿匪。当然,每次也不过是山中一日游,连刘邦等人活动的痕迹都没找到过。
“萧三老谬赞了,听闻萧庄庄人大多姓萧,难不成和萧郡守有关系不成。”
樊哙此次来也是想确定这点,毕竟如今大敌当前,多拉几个盟友也是好的。而且萧庄是大庄,有数千人,从此处去相县也不过一日时间。如果能拉拢成功,对刘邦无疑是个巨大的利好。
“萧叔大心者,平宋乱立桓公。宋人以萧邑封叔为附庸。后来萧灭于齐,归于楚彭城。萧邑后人,多有姓萧者。然其血脉早已无可寻,就算幸得与萧郡守有所血缘,百年来,也无联系了。”
萧宜叹了口气,他不是没想过这个。
当年萧何被任命为郡守时,他专门去找萧姓老者,问是否能和萧何沾亲带故。但可惜,对于这个从丰邑冒出的萧姓人,萧县无人能说得清他的血缘关系。
多次失败后,他也只能断了这个念想,老老实实地发展他的萧庄,希冀庄里有哪个子弟能出人头地。
“萧郡守颇为善待同族,同是姓萧,哙未免不能在萧郡守面前为萧庄子弟美言一二,或能得一官半职。”
樊哙知道若是想要获得萧庄人的支持,必须给些甜头,更何况这个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并非难事,甚至不用麻烦到萧何,他樊哙就能安排。
“若是如此,老夫在此替萧庄子弟谢过樊县尉了。来,县尉,请吃肉,此鸡庄里养了一年有余,此时正是鲜美,肥瘦相宜。”
萧宜听到樊哙的话后眼神直跳,心里狂喜,自觉这次让樊哙等人留宿简直是他做的最好的决定,于更加热情地给樊哙四人夹肉,就连是对一旁一言不发的周勃也是殷勤有加。
陈仁倒无心里负担,夹起肉就吃,除了时刻注意自己的吃相外,毫无顾忌,从小家中富裕的他自然不是很了解鸡肉在这个时代的缺乏。
“樊县尉来此做客,岂能无酒。一年未见,昌要和县尉痛饮一番。”
张昌此时也赶到了,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捋了捋散乱的胡须,然后朝着樊哙说道。
“你这半眼小子,去年可不是这样说的,誓要抓我等回去奉命。”
王陵此时开口了,当时张昌被抓时,他也是主谋之一。
“王县丞,此时非彼时嘛,当时奉郡守之令,身为秦吏,实属无奈。而今我等再遇,岂不是缘分哉。”
张昌哈哈大笑,坐在桌上,拿起一个鸡腿啃起来,对着三老说,“萧三老,你终于舍得把你家的母鸡给杀了。”
“张亭长,莫要折煞老夫了,这不是贵客来吗?岂能不杀鸡。”
萧宜对这个张昌的行为也是见怪不怪了,只能讪讪地回答。
“哈哈,贵客到来,却无酒,如何得了,我已经让萧心小子去拿壶酒过来。今日听闻樊县尉在郡守府英姿,让老夫心里痒痒的,既然有缘见面,今晚必然要和县尉畅饮一番。”
张昌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樊哙。
樊哙自然是明白张昌的意思,于是果断说道,“张亭长所邀,哙敢不从命!”
萧心看着三老家里的灯光,跌跌撞撞很快就到了,怀里抱着一壶酒。
“亭长,三老,酒。”
萧心走进屋里,举起酒朝张昌递去。
“你这小子,拿着这个回去,帮我看看宅子。还有今日要背三篇书,我明日早上检查,莫要偷懒。”
张昌拿起一个鸡翅,递给萧心,然后让他回去。
“来,樊县尉,王县丞,萧三老,周中涓,还有这位小兄弟,我张昌粗人一个,直接喝了。”
张昌先是给众人倒上酒,然后举杯,一口干了。
“张亭长倒是个爽快人。大哥去年一见,可是一直向哙念叨你。”
樊哙对这个张亭长很欣赏,上次抓他时便一直想劝说他投靠刘邦,可惜这家伙太顽固了,之后只能把他放回去。
“幸得刘县令挂念,但老夫征战沙场多年,已看淡生死,如今只想在萧庄安享终年。倒是辜负刘县令的一番心意了。”
张昌依旧拒绝,正如他去年那样果断。如果真的要屈服的话,他在去年就跟着刘邦去九江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不瞒亭长,大哥亦想寻一片安稳之地,让我沛县的百姓安居乐业。”樊哙站起来,拿起酒杯,一口干了,“但如今始皇崩逝,天下皆不安。纵然如今泗水郡尚属安稳,但未来,却说不定啊!”
樊哙撑着桌子,死死地盯着张昌,仔细分析他的每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