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万人敌
汉军本就人寡,面对多出数倍的鲜卑骑,他们也只能勉力抵挡。当下胡骑四散逃亡,他们根本就阻拦不住,立即就有十余胡骑随育延翟逃散。
等魏越成廉得了个大纛,再想找寇首的时候,育延翟已经跑出百步之外,眼看是追不上了!
“嗖!”
掐在此时,一箭独来,划破夜际。
随育延翟溃逃的二三十胡骑,当即便有一人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借着朦胧月色,隐约可见西侧奔出一骑,身形雄伟,宛如霸王在世。
“阿越、阿廉,捞着大鱼了吧!可有抓住寇首?”吕布冲二人一笑。
魏越捂着鲜血淋漓的膀子,龇牙憨笑:“苍狼旗子倒是夺了一柱,但贼首好像跑了。”
“方才奉先你射中的那伙人,似乎就有贼首藏匿其中。”较为机敏的成廉补充道。
“那人我可有大用!”吕布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吩咐道:“阿越,你留下照看伤员俘虏,阿廉,随我追击敌首。”
二将带上七八个兵卒衔尾追杀,汉胡两骑彼此互相射击,可距离隔开百五十步,无论是汉箭亦或胡弓都难以击中目标。
只有吕布,手拿一柄祖传宝雕弓,哪怕是在光线昏暗的夜间,每次张弓拉弦都能射中胡骑,引得身后众人无不称奇。
对于这些称赞,吕布脸上浮现几分自矜。
对与自身武力,他是极其自信的,而箭术恰好是其中拿得出手的一项罢了。
遥想前世的辕门射戟,仅凭一箭,顷刻化解刘袁之间数万人的纷争,虽说其中还有其他因素干预。可他箭术卓绝却是实实在在,令人折服的。
可他也受困于武夫的自矜,从不屑去干些暗箭伤人的勾当,以致世人不知他神射之名。
所以辕门射戟之前,天下豪杰全当他是一个寻常武夫,都小觑他,而在此之后,那些人的辱骂便只能停留在道德层面。
但今世,要是想在天下诸侯的千军万马下存活,并且活的滋润,他就不得不学那曹刘二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一个极端高傲的武夫,注定是成就不了大业的!
育延翟驱马跑在最前头,察觉到跟随他的勇士时而中箭坠马,而己方又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措施,再这样逃下去,暗箭迟早要射到他头上。
望着落后跟随的七八骑,他决定拼死一搏。
面对死亡所带来的威胁,人会不自觉地忘掉恐惧,甚至激素飙升,从而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汉初韩信便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使得麾下兵卒以一当十,大败数倍于己的赵军。
两队相撞,在人数相等的境况下,胡骑悍不畏死的攻势,确实让吕布等人感到压力倍增。这些胡骑又尽是育延翟亲信中的亲信,他们的甲胄兵器,无不是最好的那一批。
靠得近了,吕布甚至还发现他们竟是全身铁甲。而按汉军军备,只有将领和猛士才有机会着甲,哪怕是边军的铁甲率也不过三成。
在古代,‘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这是唐宋时期的说法,但西汉景帝时期,功勋卓著、官至丞相的周亚夫便因私藏甲胄的罪名而死。哪怕到了汉末,有时候一匹战马都难以换到一领铁甲,实在是铁甲就相当于兵卒的第二条命。
吕布舞动长矛,挑开袭来的兵刃,顺势猛戳,矛刃将铁甲刺进去一个窟窿,本应该轻易贯穿的长矛却因为甲胄的阻挡,只是让胡骑血流如注,未能立即毙亡。
吕布与成廉气力非凡,自然不惧一两个胡骑的夹击,吕布更是独挑三个铁甲胡骑。可其他人就惨了,育延翟惧怕吕布成廉的武力,不敢找他们厮杀,竟抓着其他人不放,一通猛杀猛打,很快就收下几个汉人的亡魂。
察觉到育延翟田忌赛马的心思,吕布奋力挑飞对面两个胡骑的武器,随后将长矛化作蛟龙,猛然戳去,胡骑面门倏然炸开,鲜血飞射,溅得吕布满脸殷红。
他却是去势不减,将手中血矛作投射状,嘴里闷哼一声恍如炸雷,长矛疾射而出,裹起一阵风声,如有千钧般直接贯穿了远处的铁甲胡骑,救下一名险些被击杀的士卒。
“没武器了,看你不死!”察觉吕布破绽的育延翟怪叫一声,提马冲来。
他时刻关注着吕布的情况,绝不愿与之对上。可此时吕布武器离手,便如没了爪牙的猛虎,最是软弱的时候。
“你就是寇首吧?”
若非什么紧急情况,兵将的服装甲胄都是有极大区别的,因此很容易分辨出来。
“吾名……育延翟,杀你者。”育延翟拗口的说着汉话,他想让这个猛将死的明白一些。
吕布笑了,上次如此说的人怕是坟头草都几丈高了吧,要不是觉得他还有用,方才那一矛掷的就是他了。
育延翟可不管那些,仗着敌人露出破绽,挺起长刀横劈,掠起一道白影似要将夜空划成两截。
“来得好!”暴吼一声。
吕布很久没被逼成这般处境了,换作常人恐怕已经闭眼等死了,但他可是吕奉先呐,人中吕布吕奉先!
他魁梧的身躯很自然的挺背压肩,同时一只大手探出,像要抓住天穹的弯月一般,猛力一握,那柄疾如闪电的长刀,就这样被他牢牢抓在了手里。
育延翟大吃一惊,这还是人吗?!
只见吕布单手抓住长刀上把靠近护手处,再次猛地发力。育延翟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然后整个身体便不听使唤般凌空而起,滞空的感来得快去的更快,他像是一块被人丢出的石子,忽然落地,身如圆木,滚出丈远。
“噗!!!”
他只觉脑子晕晕沉沉,身体像是灌铅一般使不动丝毫气力,只有不断将内脏里粘稠的液体吐完,他才会舒服一点。
“主将已死,还不投降?!”成廉灵机一动,见育延翟一动不动,管他死没死,张嘴便喊。
剩余胡骑本还不信,直到看见倒在地上宛如死狗的首领,瞬间胆气尽失去。
“给我拿下!”吕布可不是傻子,当机立断驱兵解除胡骑的武装。
古代有四大军功,分别是先登、斩将、夺旗、陷阵,夺一功者,便可称呼万中无一!
而吕布率领两百骑不到,伏击鲜卑千骑,先乱敌阵、再截寇首、又夺敌旗、后擒将降敌,军功之中已有其二,可谓大获全胜!
饶是吕布,嘴也是翘了开来。
他知道,这一世他没有重活,但这一切才只是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