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来,一下子拦住了后面愤怒地想要冲上来揍翻柳青的人。
而前方,文墙下,柳青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身后的喧闹一般,左手托着砚台,右手还在墙上飞快的书写着。
众人半是愤怒,半是疑惑,纷纷抬头望去。
然而定睛一看,脸上的表情却都瞬间变成了惊讶。
虽然柳青的字迹难看至极,但众人还是能分辨出来。
这家伙,竟然真的在正经写诗!
“……锦瑟无……无端五十弦,一弦一……一柱思华年……”
为首那人皱着眉头,努力地分辨着柳青蟹爬一样的字迹。
而人群后,看见这一幕的林鸢时,也是彻底傻了眼。
自己怎么从来没看出来过,他竟然还有文采在身上!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全部都傻在了原地。
而身体还在写着,柳青灵魂偷偷往后一瞄,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说什么稳如老狗那都是表面功夫。
实际上刚才看到这群人气势汹汹冲上来的时候,自己可是慌的一批!
要不是他们及时刹车,自己写不完就该溜了。
还好还好……
写着最后几个字,柳青嘴角微微翘起。
想不到自己当初被语文老师抓着背了那么多的诗词,会在今天派上大用场。
只可惜本想打算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稍微修改一下诗里引用的典故内容,但却发现自己一介粗野村民,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典故根本是两眼一抹黑。
算了算了不改了,就让这群家伙猜去吧。
反正这首诗,本就那么晦涩,令人难以猜透其真正的思想含义!
全诗写完,或者说抄完,柳青不忘回头看一眼,检查下有没有错别字。
随后便向旁边一退,给这群书生让出了空间。
“这……此诗何意?为何我一时之间难以理解……”
“虽有几处不能解读,但一览全诗,这当是一首闺情诗。”
“不不不,且看,‘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字句间流露一股悲伤之情,许是为悼念故去之人所作。”
“我观此诗,应是咏物喻己,满是自伤。”
众人明显都忘了方才想打人的事情了,纷纷深长脖子,聚在了柳青写下的诗旁边,你一言我一句争论个不休。
关于诗所蕴含的深意,人们各执一词,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但却有一点无人质疑。
那就是这首诗,是当之无愧的好诗!
不知争论了多久,忽然有人反应了过来。
“敢问先生,此诗何解!先生……先生?”
这么一喊,其他人才迟迟意识到了不对劲。
扫视四周,空有无题诗留在文墙上,哪里还有了题诗人的身影?
“都怨我等过于沉迷,竟害得先生不告而别!”
“这下可如何是好,可有人知道题诗先生的身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懵逼。
大家伙原本都是听到有人要在文墙上乱涂乱画,所以才冲过来制止的。
随后便沉迷在了这首诗里。
除了看见写诗的时候,那人装扮犹如乞丐,除此之外,长相容貌却是无一人注意!
“快将此诗送去书院内,告知院内先生们!”
……
“想不到你还懂诗词,看不出来哦。”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来一间上房。”
“哎!你要我睡大街吗!”
“那你来我房间睡。”
“登徒子,死性不改!”
就在众书生将文墙无题诗一事,传入飞云书院之时,山下文县内,柳青和林鸢时却已经找好了过夜的客栈。
半个月旅途的相处,不知不觉间,林鸢时都快要忘了,跟自己一路同行的家伙,只是所谓“赶尸人”操控的一具尸体了。
毕竟现在的柳青,除了表情动作稍稍僵硬,眼神暗淡,脸色苍白些,其他与正常人,基本没什么两样了。
两人在客栈大堂一通闹腾,林鸢时终于以付出两枚符箓为代价,说服柳青开了两间房。
开两间就开两间,反正只隔了一堵墙,我照样能飘进去看到你。
柳青在心中碎碎念道。
不过这家伙睡觉都要打坐,衣服也基本不脱,除了能欣赏一下说梦话加睡觉流哈喇子之外,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如窝在自己房间,安心修炼。
回到房间,柳青又从储物戒指之中,把自己的功法摸了出来。
《玄鉴炼神上卷》自己已经能够熟练修炼了,但这个功法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速成招式,而是经年累月持之以恒一点一点修养灵魂的功法,急不得。
至于那卷从不知名女子手里用玉牌换来的《五雷通法》……一看动静就大,没敢练。
因此这些天,柳青基本都沉浸在了抢来的《飞魂针法》的修炼当中。
嗖!手微微一甩,缝衣针便稳稳飞出,精准扎在了桌角。
柳青微微一笑,心中暗做打算,准备等彻底掌握穴位后,拿隔壁那个跟着自己混吃混喝还不满足的家伙试试针。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
林鸢时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怎么没有文县有名的酥囊……”
“酥囊早上才有,你起晚了。赶紧吃,吃完我们还要上山去书院。”
柳青白她一眼说道,继续低头翻看自己的飞魂针法。
此时的柳青已经梳洗一新,换了套新衣服,手里捧着书,倒真有几分书生气。
“你题诗就是为了进书院?”
林鸢时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写的究竟是什么呀,这么有信心,说来我听听?”
谁知话音刚落,一阵喧闹声却从隔壁桌传来。
“此诗断然为自伤之情无疑!”
一名青年书生用力拍了桌子,激动地大声喊道。
“……可这庄生是何人,望帝又是何人?”
坐在他对面的同伴,却满是疑惑。
“此处许是用典,但奈何我等孤陋寡闻,无法解读……”
柳青笑了笑,没有回答林鸢时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邻桌。
“打扰二位,不知你们在争论什么?”
“当然是文墙上的诗啊!”
那名拍桌子的青年书生激动地说道。
“你不知道?昨天有一位神秘文人在文墙上题诗,这首诗现在一夜之间都传疯了!”
“是啊是啊,现在全书馆的人都在争相解读此诗,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