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姑娘想听我说些什么?”方书亚问。
“公子给红裳讲个故事,如何?”素红裳提议。
“故事?”方书亚微微一愣。
“红裳常年深居在玉凤楼中,很少接触外人,心中对外界所发生之事甚是向往,公子若是能向我叙说一番,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素红裳解释道。
方书亚点了点头,深表理解。
素红裳身为花魁,乃玉凤楼的金字招牌,玉凤楼自然不会让她乱跑。
再加上她这张脸,若是出到外界,不知道会引来多少关注,也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端。
为了避免麻烦上身,深居在玉凤楼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素红裳也正是这么做的。
但久居深闺的人,难免会有些无聊和压抑,这也是素红裳想听方书亚讲故事的原因。
“你想听什么故事?”方书亚问。
“这就得看公子了……”素红裳笑道:“如果是奏琴的话,公子是听者,红裳是奏者,演奏的曲目由红裳来定;但现在不一样,讲故事的人是公子,红裳才是听者。公子修习儒道,学富五车,想必是看过不少史书轶事,要讲什么故事,自然是由公子来决定了。”
“没问题。”方书亚爽快地拍了拍胸脯。
方书亚正欲开口,不料素红裳却打断了他。
“公子,红裳平日虽深居玉凤楼中,但也时常读书写字,小说故事偶有涉猎,太宇历史也看过不少,公子要讲的若是俗套的故事,红裳可不依你。”素红裳轻笑道。
“哦?”方书亚微微一愣,心底暗暗发笑——
这是在考验我吗?
方书亚是何许人也?
前世的方书亚学的专业是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大学的课程不多,过的比较清闲,方书亚基本上每天都泡在图书馆中,临近毕业之时,方书亚几乎将整个图书馆中的史书翻了个遍,他的脑海之中,早已塞满了华夏五千年来的正史野史,小说轶事。
毕业后,方书亚去了博物馆工作,他第一个岗位就是博物馆的解说员,这个岗位每天要接待数不清的旅游团、参观团、乃至学生教育团,方书亚的工作就是拿着麦克风,对着人群讲故事,久而久之,方书亚便把讲故事这项技能也练到了满级。
对于方书亚而言,哪怕是给他一个尿盆,他都能说出花来。
见方书亚脸上挂着笑意,素红裳忍不住问:“公子神色笃定,难不成是想好要讲什么了?”
方书亚点点头。
“公子请言,红裳洗耳恭听。”素红裳笑道。
方书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名叫汴梁的地方。汴梁城中有一户莘姓人家,莘家有一女名为莘瑶琴,自幼生的貌美如花,聪明绝顶,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精通。”
“在一场战乱中,瑶琴与家人失散,被人买到青楼,凭借着自己的才艺和容貌,瑶琴成了青楼的名妓,得到了花魁娘子的称号,见她一面需要花费白银十两,但慕名者依旧蜂拥而来。”
听到这里,素红裳微微一愣,有些动容。
“城中有一个卖油店的老板,名为秦重,秦重被莘瑶琴的美貌所吸引,暗暗发誓要见她一面。于是日积夜累,积攒了十两银子,终于见到了莘瑶琴。”
“不料想,等到秦重见到莘瑶琴时,后者大醉,不省人事。秦重并未趁虚而入,而是整晚服侍醉酒的莘瑶琴,第二天便离开了。”
素红裳感叹道:“这秦重倒是个正人君子。”
“一年之后,莘瑶琴被太守公子羞辱,流落街头,寸步难行,恰巧遇见经过的秦重。秦重连忙将她接回青楼,莘瑶琴为了回报秦重,留他过宿,并许诺要嫁给秦重。”
“后来呢?”素红裳追问。
“后来,莘瑶琴动用自己多年储下的钱财为自己赎身,嫁给了秦重,找回了亲生父母,一家人得以团聚,皆大欢喜。”
方书亚说道这里,忍不住打量着素红裳的脸,问道:“怎么样,这故事没听过吧。”
素红裳摇了摇头:“没有听过。”
十缕才气从她身上飘出,进入了方书亚的窍穴之中。
“不知道,这故事和不和你心意?”方书亚又问。
“莘姑娘与我同是花魁,命途相似,最后她找到了伴侣,又找回了失散的父母,一切皆大欢喜,我自然替她感到开心。”素红裳笑道。
“如此甚好。”方书亚点头笑道。
素红裳忍不住问道:“公子,这故事叫什么?”
方书亚不假思索地道:“卖油郎独占花魁。”
“卖油郎独占花魁?”素红裳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遐思万千。
方公子这个故事难道是有什么深意吗?
独占花魁?
独占我?
素红裳的脸色绯红,一抹红云浮上脸庞,原本倾城的容颜再添几分俏丽。
“公子,没想到你看上去一表人才,胸中竟如此风流。”素红裳没由来念道。
“啥?”方书亚一脸蒙蔽。
素红裳也不点破,转而问道:“还有别的故事吗?”
“有,我脑海中的故事,跟你讲七天七夜都说不完。”方书亚颇为自信地道:“只可惜在下仍有要事在身,素姑娘若想听,只能改天了。”
“别人和我相处,都是嫌时间过得太快,你倒好,屁股没坐热就想着要走。”素红裳神色有些落寂,怨声道。
“跟素姑娘相处这段时间过得非常愉快,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愿离开,奈何我有琐事缠身,不得不去。”方书亚解释道。
素红裳鼻子轻哼一声,说道:“把手伸出来。”
方书亚微微一愣,把手伸出。
素红裳玉手一扬,一只短笛从袖中划出,落到了方书亚的掌心上。
短笛呈玉质,小巧而玲珑,入手处光滑细腻,残留着少女的体温,宛若抚摸着少女的手臂,令方书亚心神荡漾。
“这是?”
“这是我的信物,下次公子来玉凤楼,将这个短笛出示给侍女,便能进入我的房间中。”素红裳轻声道:“公子说好要给我讲故事的,可别反悔!”
方书亚把玩着玉笛,点头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素红裳展颜一笑,又叮嘱道。“还有,这玉笛可别乱吹。”
“为何?”方书亚问。
“此笛名为糜音笛,乃墨家七品匠人所制,任何用它吹奏的声音都会放大百倍,寻常人在这音浪的冲击之下,轻者昏迷不醒,重者变成聋子。”素红裳解释道。
方书亚心中一惊,连忙将玉笛收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