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沉,夜色笼罩大地。
林焱和上官燕、乔乙让人悄悄的溜到城门附近找了家客栈居住,以便城门处有变动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借机趁乱逃走。如今大军围城,人人自危,城门附近的客栈更是没人敢住,生怕攻城战打起来殃及池鱼。因此三人很轻松的找到住处。
本来林焱以为刘管家几人是在暗中护卫着上官燕,却没想到上官燕将几人就在魔祖墓附近据守。自己孤身来正阳城赴约。
……
正阳城外,军营灯火通明。
徐昭麟披盔带甲,腰横长剑,手持长枪,来回巡视。
“将军,何时攻城?”副官跟在徐昭麟旁边,声音却有着颤抖。
他可是知道攻城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坐实了反叛的罪名,他日必然会被秋后算账。若是不从,那就是不遵军令当场斩立决。而且徐昭麟心腹兵马来回巡视之下,想要逃走更是痴心妄想。
心中虽然暗骂徐昭麟是个蠢蛋,但现在别无他法,也只能被裹挟着一条路走到黑了。
徐昭麟望着远处的正阳城。此时,夜色沉沉,正阳城上只有点点星火,雄大的城墙与无边的黑夜连成一片。他冷冷的说道:“此时尚早,待半夜十分,人员困乏之时再动。通知下去,非巡营官兵,可先歇息两个时辰。养足精神,子时,攻城!”
“是”,副官应了一声,急忙去传令。
凝望城墙,徐昭麟何尝不知这是条绝路,可是现在摆在面前的都是绝路,他现在也只能选一条路走了。
他已暗中决定,待到杀了林焱和鲁文孝之后,他便潜行逃离,隐姓埋名。
……
夜色愈沉。
正阳城楼上的士兵,久不经操练,战斗力本就低下。如今,又加上他们认为徐昭麟只不过是围城示威罢了,必然不敢攻城。所以都松懈了下来,打起了瞌睡。
而在远处,一对对士兵,身披重铠,手持利刃。扛着长梯、推着攻城车,既快又轻的朝着正阳城奔袭而来。
徐昭麟久经战阵,时机把握的恰好。此时正是人疲倦之时,又加上夜黑风高,城墙之上视野受阻,根本看不到多远。
于是,他下令步兵先行进行偷袭,骑兵远远地掉在后面,既免马蹄声惊动城墙上的士兵,又能防备有人从城外逃离。
一切,皆如徐昭麟所料!
他的士兵,顺利的来到城下,一个个眼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没经过战争。
此时都感到极为新奇。
守城士兵,已经一个个的打起了瞌睡。
直到一声声,蓬蓬的声音,一个士兵揉着惺忪的双眼,站起来走到城墙边查看。
一道道长梯,已经搭在城墙之上,一个个士兵,开始攀爬偷城。城墙之下,一队队士兵,严阵以待,杀气重重。那长梯之多,士兵之多,如同蚂蚁,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这士兵浑身冷汗湿透,用尽平生的力气喊出了他最后一句话。
“敌袭——”
如同一道嘹亮的鹰叫一般,划破夜空!
声音刚落,一道羽箭从其眉心穿过!
“放箭!”
徐昭麟见被发现,大手一招,万箭齐发!
一个个刚被惊醒的士兵,纷纷被箭雨贯穿,哀嚎声、哭泣声阵阵响起!若他们按照军纪要求,盔不离头,甲不离身,那么这羽箭的杀伤力很难致死,甚至穿不破他们的盔甲。只可惜,他们是这太平盛世下圈养的士兵,一个个养尊处优。军纪在他们心中只是一张废纸,沉重的盔甲只是累赘。
第一波箭雨,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其他的守城士兵,开始反应过来!在长官的催促之下,硬着头皮,挺着长枪顶了上来。
守城军官此时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白天因为他的一拉,救了鲁文孝一命,鲁文孝感激之下,邀他到府赴宴。上官邀请,他岂敢不从,只觉得自己的仕途一片光明,报上了太守大人的大腿,必然一日千里。
这一晚,因徐昭麟围城,他本不欲多喝,奈何鲁文孝给他分析了一番局势,断定徐昭麟不敢攻城,这让他放下心来。他救了鲁文孝一命,顿时成了官场红人,其他同僚纷纷敬酒,不知不觉间就已大醉。
本来鲁文孝特许,他可以回去大睡一场。但他作为守城军官的使命感,让他还是准备巡视一遭再去休息。没曾想,刚一登城,敌军就攻了上来。
他虽已喝醉,但睡眼朦胧中,也看清了局势。
敌人的这一次偷袭,已经大获成功了!
敌人,在一波波箭雨的掩护下,已经登城了!而自己手下这群士兵,都已经成了官老爷。让他们去欺负欺负平民百姓可以,让他们去退敌,痴人说梦。
他本也是有理想有抱负之人。初来之时,曾想过整伤一番士兵风气。本欲抓几个典型立一立威。可不曾想,这些士兵很多都是富家子弟或者就是有官方背景的子弟来谋个官差罢了。典型没立成,他自己反而差点成了典型。
他这才看清楚,这正阳城官场水太深了,关系网盘根错节,官官相护。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放纵之,随波逐流了。
看着自己多次催促才硬着头皮上前的守城士兵,在一波箭雨到来后又都纷纷退了回来。敌兵如狼似虎的冲了过来,守城士兵却如羔羊一般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他叹了口气,转身登上了烽火台。
只听到,背后守城士兵发了一声喊,纷纷散开逃命去了。
城破,已成定局!
这烽火台,乃是通讯告急所用。唯有战时城被攻击才能点燃,否则一律按叛国罪论。
“如今,是时候了。”
他登上烽火台,右手擎着火把,点燃了信号烟火。
一阵浩大的狼烟腾腾升起!
这烟火乃是朝廷秘制,一经点燃,无论白日还是黑夜,百里之外都可看见。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酒劲上涌,他瘫坐于地。
狼烟一起,百里之城,必有军兵来助!
“是你!”徐昭麟目恣欲裂!
他恨呀!烽火台乃是现今城内仅有的传求救信号的方法了,此前不敢贸然攻城,也是因此。毕竟,按常理来讲,只要被攻城,烽火台就会有人点燃,是时间很短的事情,他不可能在烽火台点燃之前占据这里。
可他没想到守城士兵如此无能,居然守不了片刻,甚至都不知道去点燃烽火台,不然他就会更大胆一些,直接谋划占据烽火台再破城了!
攻城之时,他迟迟不见烽火台狼烟起,心中大喜,急忙冲来想要占据烽火台。只要信号不传出去,后面他说黑说白都是他说的算了。朝廷也无法追究什么!
只可惜,他慢了一步,就这一步,局势无法转回了。
眼前这个人,他深深的记得。白天救了鲁文孝一名,坏了他的好事。现在又点燃了烽火台,将局势钉死。他恨之入骨!
去死吧!
徐昭麟一剑挥出,一颗头颅滚落。
不管怎样,此次暗夜袭城,已是大获成功!下一步,就是攻击太守府了!
但这一次,他并不打算亲自杀向太守府,他要在城门口,等着鲁文秀被押过来跪在自己的面前!百般羞辱方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