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村正他老人家正在给我讲故事罢了。”

　　“你说，是吗？村正？”

　　随意的敷衍了一下沐羿，林思聪复又紧紧盯着姚天生，淡漠的说道。

　　虽是淡漠，但众人明显感觉到二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周围的空气之中，有一种名叫紧张的东西，在四处飘荡。

　　“太公，看来镇魔司也不全是无用之人呐，起码这位林小兄弟就看的很是透彻！”

　　手中紧握的羽扇仿佛随意般指向林思聪所坐的方向，颜玉承面露微笑，宽慰着姚天生。

　　“哎…也罢，事到如今，老夫也难以置身事外，便将当年之事说与你们听吧！”

　　叹息一声，姚天生仿佛放下了这些年心中所积压的所有负担，释怀之时，面上出现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

　　“原来如此，你们竟然是苗朝的遗民，但更令我惊讶的是，当年之事竟然有上三门所参与，怪不得苗朝会灭亡的如此之快！”

　　见姚天生说出当年真相，林思聪内心紧绷的心弦也渐渐舒展，他先前也还在害怕对方会和他鱼死网破，所以先前也没有太过步步紧逼。

　　若是将对方逼得无路可走，恐怕他们三人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可能！上三门从不参与中下六门的争斗，而且当年之事的真相，怎么可以听你们一面之辞！真是荒谬！”

　　“而且上三门与此界所搁天堑，即使是法相境界的修士逾越也要受到压制！”

　　当姚天生说完的时候，沐羿直感觉自己内心的信仰在不断的崩塌，她原本以为是梁朝太祖挽大厦之将倾，却没有想到上三门会参与其中。

　　“小姑娘，有信仰是好事，可不要太过于盲目哦，岂不闻聚石成山，聚沙成塔的道理吗？”

　　颜玉承面露笑意看着身旁的沐羿，那笑容中隐约带着三分肯定，三分认同，三分审视，余下的一分乃是嘲笑。

　　“哼！”

　　见对方的神情带着一丝讥讽，沐羿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内心却仍旧在纠结着先前的事情。

　　“在下倒是有几个问题！”

　　林思聪缓缓出声，打破了此时略显沉重的气氛，众人听闻也不自觉的被林思聪的问题所吸引，目光向他看去。

　　“第一，这疫病之事可是村中之人所为？”

　　“第二，那前朝太师姚启圣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你们究竟有着什么图谋！”

　　慢慢伸开手中的三根手指，林思聪郑重的看向姚天生，缓缓开口。

　　“这疫病所产生的蛊毒乃是极为罕见，对于毫无修为的百姓也只是比伤寒之病要重一些罢了，但对于修士来说，却是犹如致命的毒药！”

　　“这等蛊毒，老夫也只在族中古籍之中所见到过，村中之人并没有修炼此种蛊术。”

　　“那姚启圣乃是老夫收养的义子，机缘巧合之下误入祖地，之后便了无音讯了，再出现时，便已经成为了苗朝的太师！”

　　“至于有什么图谋，不过是苗朝灭亡之时，他曾许诺我等，来日重启苗朝盛世罢了！”

　　说着说着，姚天生的神情有些落寞，不知是在回忆着什么，眼角几丝晶莹的泪水一闪而逝。

　　“那为何如今又将此事说与我等听呢？依在下看来，你们也可以将我等杀害，或者软禁在此地，这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

　　林思聪有些疑惑不解，毕竟自己几人的实力不过在宗师左右的修为，肯定是抵挡不了对方的巫蛊之术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年，为了给天下一个苗朝殊死抵抗，不留后路的假象，许多族人被那逆子诓骗，做了嫁衣。”

　　“我也只是不想再见到族人血流成河的景象罢了！”

　　姚天生自顾自的说着，神情也由先前的落寞，逐渐变的懊悔不已，待重新抬起头时，早已泪流满面。

　　也难怪他觉得懊悔，若是当时作为族长的他能够站出来，哪怕说一声反对的话语，恐怕那些族人也不会因此白白葬送了性命。

　　不过也不能完全将错误归结在他的身上，只是当时的他也没有料到，姚启圣在族人心中的地位。

　　“事关前朝旧事，我等人微言轻，也无法妄做决断，此事我等定会呈给乾司长，让其定夺！”

　　略微沉思一番，林思聪这才对着众人回道，虽说已经知晓了对方的来历，但更为重要的事情却因某个人的在场，他也不便相问。

　　林思聪微微抬起头，双眼的余光瞥向一旁从未出言的善如，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见林思聪这般，姚天生也知晓了对方的意思，也不做打搅，连忙起身告辞，出了房间。

　　……

　　“玉承小子，跟老夫透个底，此事有几成胜算！”

　　和先前在屋内不同，原本颓然的气势早已不见，姚天生身上升起一股威严之意，让其余二人都不禁有些愣神。

　　“太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至于能够有几成的胜算，小子也难以测度！”

　　“不过，当你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局外之人替你拿主意。”

　　“当然，这局外之人最好是心地良善之辈。”

　　“恰巧，那几人正是最佳的局外之人！”

　　挥了挥手中的羽扇，颜玉承面上露出自信的神色，双眼不自觉的看向先前出来的路。

　　“但愿如此吧！哎…！”

　　看了一眼早已喝的醉醺醺的吴盛，姚天生叹了一口气，而后顺着颜玉承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先前离去的屋内仍旧灯火通明。

　　……

　　“此事你们怎么看？”

　　看了一眼愣神的二人，林思聪缓缓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

　　沐羿的神情微微有些落寞，右手指了指自己，随后摇了摇头。

　　她仍旧沉浸在先前姚天生所说的话中无法自拔，内心不断的挣扎着。

　　“阿弥陀佛，小僧乃是出家之人，早已不理红尘俗世。”

　　“况且，就算是香客向佛祖祈愿也是有备而来，小僧可从来不会帮香客们做决断。”

　　见林思聪询问的眼神向他看来，善如双手合十，佛号轻吟。

　　“你们……！”

　　林思聪右手指着面前的二人，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恨铁不成钢似的睁大着双眼，看着二人。

　　“我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丝毫没有在意林思聪的眼神，沐羿随意的说道，而后径直离开房间。

　　“阿弥陀佛，小僧也该歇息了！”

　　善如见状，也不多言，只是回了林思聪一个礼貌的微笑，随后径直走向一旁，默默地整理着身前的被褥。

　　“哎……真的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你们！”

　　看着二人这般动作，林思聪很是失望，低声暗骂道。

　　随即他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目露精光的看向一旁的善如。

　　“香客…僧人…佛祖…”

　　“呵呵，把我等三人当作寺庙里的僧人了吗？真是有意思啊！”

　　“似乎已经看准了我等的性情了吗？这份把控人心的本领真的可怕啊！”

　　林思聪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放弃了自身的主动权，将决断抛给了林思聪这个外人，让外人来替他们做这个决定。

　　而林思聪他们三人，是在此地唯一和镇魔司有着直接关系的人，纵使后果如何，族中之人也不会怨恨到姚天生的身上，只会将这股恨意记在镇魔司，甚至是林思聪他们三人身上！

　　林思聪不禁脊背发凉，就连看向善如时的眼神都变的不太一样了，他不知善如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提点于他。

　　“借我的手成就功德吗？既然如此，那我林思聪便接下这个因果又如何！”

　　冷笑一声，林思聪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豪气，念头也在此时通透了起来。

　　然而令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一决断，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正在悄悄的滋养着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