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怪给吴承天的感觉确实非常特别,说他特别,但是以吴承天如今的本事道行,就算是佛祖伪装的他也能发现出端倪,但眼前这个就是寻常小妖。但如果说他普通,从这小妖出现时的喃喃自语,到接下来遇到吴承天所变道童的反应,却处处透着反常,好像有高人指点过他会遇到什么,该说什么话一般。
想到这里,吴承天心中一动,拱手抽身就走。那妖怪也没有再理会他,依旧敲锣前行。趁那妖怪没个防备,吴承天抽棒转身,一棒子就砸在这小妖的脑门上,可怜这小妖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得头破血流脑浆迸出,皮开颈折一命呜呼。
“咦!”吴承天倒不是奇怪自己杀错了妖,这妖怪为虎作伥三年,也算是死有余辜。他只是看到这妖怪的尸体上飘出一道蓝光,转瞬就没影了,感到奇怪。
看着地上小妖的尸体,吴承天又有些后悔,自言自语道:“还是急了些,应该问问他叫做什么名字的。”说罢,就俯下身子拾取这妖怪身上的物件。
吴承天先将赛太岁的战书放到了袖子里面,然后顺手将这小妖的黄旗、铜锣藏到了路边的草丛中。这时,吴承天又见半空中一道蓝光落到这小妖身上,然后只听“铛”的一声,从这小妖腰间露出了一个镶金的牙牌,跌落在地上。
吴承天捡起一看,那牌上有字,只见上面写道:“心腹小校一名,有来有去。五短身材,脸上无须,入内凭证,无牌即假。”
看到这里吴承天也明白了,这个小妖分明就是有人特意安排给他指点迷津的。从一开始的自言自语,到吴承天问路,再到这小妖的名字无不透露着玄机。听听这名字——“有来有去”,这是在告诉吴承天这个人的身份货真价实,吴承天可顶替此人的身份,去到那赛太岁的洞府中进去自如。只是这小妖背后之人的身份似乎有些特殊,不然没必要这么藏头露尾的。
想到这里,吴承天不由打趣道:“这妖怪的名字还真有点意思,有来有去?只是我这一棍子下去,有来有去变成了有去无来了!”吴承天将牙牌随手挂在腰间,正要收拾这小妖的尸体,又想到方才自己拾取这小妖的腰牌,忽然想到自己就这么去找那金圣宫,那皇后又不认识他,把他当做妖怪,起了误会可不好。于是,他用棒子挑起了小妖的尸体,就往朱紫国折返而回。
此时的金銮殿前,八戒正坐在那里吃着呢,突然回头看见吴承天从半空中将个妖精挑来,以为吴承天已经将那赛太岁给收拾了,不由得埋怨道:“哎,这妖怪这么好打?早知道我老猪就该去拿来,不就又能算我一功?”
猪八戒话还未说完,吴承天已经按落云头,将这小妖的尸体扔在了台阶之下。那八戒跑上来,一钉耙就在这小妖身上砸了九个眼,嘴里还道:“这就是老猪之功!”
吴承天早就看出来了,八戒这货最喜欢争功。当然吴承天也不算特别反感,因为指不定这货是为了他的那个卯二姐在攒功。只是看见八戒这副嘴脸,吴承天就想逗趣,于是佯装问道:“是你什么功?”
八戒摆出一副无赖状,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可莫诬赖我,我有证明的。你看见没,这妖怪身上还有我耙子筑的九个眼子呢!”
吴承天闻言笑了笑,指了指妖怪:“你再去看看,这妖怪有头没头?”
八戒翻开尸体一看,嬉皮笑脸起来:“原来是个没头的啊!我说怎么我一耙子下去,他动也不动的。”
吴承天最后补刀了一句:“知道你最擅长鞭尸,特意给你带回来的。”说完,吴承天就找朱紫国的国王去了。
国王见到妖怪的尸体很是高兴,又要给吴承天赐酒。吴承天连忙摆手道:“喝酒那是小事。只是我突然想到,我若是见了娘娘,她却不认识我,见我面生不肯跟我回国,又该如何是好?陛下这里可有娘娘平时心爱之物?给我一件,也方便我出示出来,以取信于她。”
国王听后,命人将皇后化妆盒中的那一双黄金宝串给取了出来,言说这是金圣宫平时心爱之物,只因端午那日要换五彩线,方才取了下来。说着,那国王又对着这双黄金宝串发起痴了,一个劲的唤“娘娘”。吴承天见不得这些,取了宝串就飞走了。
吴承天这次来到麒麟山,倒是没有费心去寻那獬豸洞的洞口。原因也很简单,他老远就听到一阵喧哗声,转过去一看,只见有五百多妖怪,大小头目都排在那里呢。吴承天连忙绕回了他与有来有去相遇的位置,变成那有来有去的模样,敲着锣,一路大摇大摆的往獬豸洞的洞口闯去。
一路倒也没人拦他,只是门口走出一个猩猩怪,突然口出人言拦住他问道:“有来有去,你回来了?”
这妖怪也喜欢问废话,吴承天心里吐槽了一句,但也不得不答,道:“来了。”
哪知那猩猩怪接着说:“回来得正好,大王正在剥皮亭等你回话呢!”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吴承天引到了赛太岁跟前。
这赛太岁还真是一脸恶象,长得似豺若狗,问了吴承天几句,吴承天内心还在组织语言,所以就没答他。直到这妖怪不耐烦了,喝问他为什么不答,吴承天方开口说:“那国王要斩了我,还是我好说歹说,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他才放了我,但也给我打了三十军棍。我现在顾着疼,才没说话。”
赛太岁一听也有道理,对于朱紫国的军队他则压根没放在眼里:“无论多少人,我一把火就烧个干净。这样,你进去劝劝金圣娘娘,莫让她生气了。早上知道我下了战书就在那里哭哭啼啼地跟我闹,你就夸一下朱紫国的军队如何厉害,一定可以胜我,她自然也就放宽心,不闹了。”
吴承天倒是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可以见到金圣宫。来到后宫,一眼扫去,两旁站着的是几个妖狐妖鹿所变的美女,正中间坐着的正是那位金圣娘娘。这娘娘确实貌美如花,在凡间也算是绝色佳人了,此时双手托着腮,眼里含着泪。吴承天上前行了礼,说刚从朱紫国下战书回来,有话要跟她禀报。
这位娘娘也是个聪明人,听出吴承天这话里有话,立刻让两旁的人都退下,独留吴承天一人。吴承天关上门,把脸一抹,现了原形。他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之后就拿出那双黄金宝串,双手捧上道:“娘娘若还是不信,请看这是什么。”
娘娘一见,连忙跪下来磕头,求吴承天救她出去。吴承天自然优先打听清楚外面那妖怪的底细,知道那妖怪最厉害的就是手中的法宝——紫金铃。吴承天又问那三个金铃,平时妖怪都放在哪里。娘娘则说,那妖怪平时都挂在腰间,从来不离身。
这种法宝不离身的情况,吴承天事先早就想到了,并也早就有了想法,便跟金圣娘娘商量该怎样盗取金铃。待金圣娘娘完全听懂整个行动过程后,吴承天就又变成有来有去,打开宫门,叫了两个侍女进来。娘娘则按照计划对她们说道:“有来有去,快去把你大王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吴承天顺势将赛太岁请进来,金圣娘娘满脸笑容,用手去扶妖怪,妖怪吓得连连后退,嘴里连说不敢。这自然是因为金圣娘娘身上有宝衣护体。金圣娘娘说自己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宴,今天心情好,要和大王喝个交杯酒。妖怪听后大为高兴,自然也就没有在意金圣娘娘的一些小动作,比如将后宫的女妖都屏退下去,唯独留下了吴承天变做的小丫环一人伺候。
吴承天在给这赛太岁斟酒的时候,乘对方不注意,偷偷撮下一把毫毛在口中嚼得粉碎,然后念动咒语朝妖怪身上一吹,那毫毛就变作无数个虱子、跳蚤、臭虫,钻进赛太岁的皮肤里撕咬起来。妖怪被咬得奇痒无比,两只大手在身上不停抠饶,衣服抓破了也不顶事。一边笑还一边为自己的丑态向金圣娘娘解释:“我从来不生此物,不知为何在此出丑。”
金圣娘娘连忙出言安慰,并劝妖怪脱下衣服,说愿意帮他捉虱子。妖怪一听,便真的脱下衣服。不脱不知道,一脱吓一跳,赛太岁看见自己每件衣服上都有虱子,密密麻麻就跟蚂蚁搬家似的。活了这么多年的妖怪,脑筋似乎还是不开窍似的,压根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肯定事出有因,反而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自然就将腰间的三个金铃露了出来。只是那金铃上,此刻也爬满了虱子。
吴承天隐约知道为何这些大妖在此刻都像是降智了一般,但这个时候也不用去分明这些,他装作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哎呀!大王,你快些把金玲解下来,让我给你捉捉。”
此刻当着金圣娘娘的面,赛太岁是又羞又慌,也顾不得分辨真假,便将他那三个金铃都解下来,递给了吴承天。吴承天见宝贝到手,一转手收进怀中,然后拔出一根毫毛,又变出三个假金铃,拿到灯前捉虱子,最后收回变虱子的毫毛,把假的金铃递给妖王。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基本没有任何悬念。吴承天隐身来到洞外,显出原身在洞外叫战。赛太岁提着一柄宣花斧,就跟吴承天打了起来。就以交手的实力而言,赛太岁在吴承天所遇到的妖怪中并不弱,甚至也就比牛魔王差一线而已,但感觉对方智力似乎一直不在线的样子。
斗了差不多四十个回合后,吴承天渐渐摸清了妖怪的套路和真实实力,也就不再留手,几棒下去那赛太岁就受不了找了个借口回洞中拿宝贝去了。
吴承天对于赛太岁的想法心知肚明,也不拦着,任由他去。待赛太岁拿着假宝贝出来,发现一个也不顶用时,顿时人就慌了。这时吴承天笑着说∶“还是看我的宝贝吧!”说着,吴承天将腰间的真宝贝解下来,一齐摇动,一时间,烈火、青烟、黄沙同时喷出,震天动地,把那个赛太岁吓得魂飞魄散,想逃命,却又走投无路。
正在这时,观音驾着祥云飞来,对吴承天打了个招呼:“悟空!”说着,观音用杨柳枝蘸了些净瓶里的甘露一洒,立刻烟消雾散,火焰、青烟、黄沙全都不见了。
吴承天当然知道观音菩萨因何而来,慌得将宝贝藏在腰间,然后合掌倒身下拜,叩头问道:“不知菩萨降临,有何要事?”
观音指了指那赛太岁道:“我特来收服这个妖怪。”
此时那赛太岁道:“这妖怪是何来历,敢劳观音菩萨下界来收服他?”
观音答道:“他是我的坐骑金毛犼。因牧童贪睡,这孽畜便咬断铁索来与朱紫国王消灾。”
吴承天内心忍不住吐槽,出来祸害人家还被说成消灾,脸上却装作不解,问:“菩萨说反了吧?这妖怪抢了朱紫国的皇后,祸害了不少朱紫国的宫女,朱紫国的国王因此而病了三年,怎么能说是消灾呢?”
菩萨道:“你有所不知。十几年前,此时的朱紫国王还只是个太子。那时年幼的他,极好射猎。有一日,他来到落凤坡前,射伤了雌雄两个孔雀幼鸟,这两幼鸟身份非比寻常,乃是西方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所生二子。佛母忏悔以后,就给这国王下了三年的疾病之灾,以解这段因果。也不知这事如何被我这孽畜留心上了,便乘这机会骗了皇后,与那国王消灾。至今三年,正好抵了那段因果。”
听了观音的话,吴承天觉得朱紫国国王与西方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的这段因果应当不假,但这金毛犼却不是消灾,反而是趁火打劫,所以道:“菩萨,一码归一码。国王之灾劫与皇后和宫女何干?这妖怪玷污了皇后,还残害了那么多宫女,理当死罪啊。看在菩萨亲临的面上,死罪可饶,活罪难逃。就让我打他二十棒,再给你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