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行者请唐三藏坐在马上,他在前面背着行李,什么也没穿,东拐西拐地走着。刚过了两界山,就从林子间窜出来一头猛虎,冲着三人就大吼了一声,摇着尾巴就走过来了。
如果是陈玄奘的唐僧此时肯定已是心惊胆战了,但此时的唐三藏是王子丰,他只是显得略有些疑惑的问:“这老虎是何意?”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这头老虎的恶意。
跟在后面马上的曹雪阳也皱了皱眉头,道:“这虎确实没有杀意,难道这老虎背后有人控制?”
行者哈哈一笑,十分高兴的说:“你们别怕,是我让它过来给我送衣服的。”说完,孙悟空放下行李,从耳朵里掏出了一个绣花针来,这绣花针迎风一幌,就变成了一个碗口粗的铁棒。
孙悟空拿着棒在手中笑着说:“这个宝贝五百多年没有用了,今天第一次用,却是用在你这个毛虫身上。算了,挣件衣服穿穿也不寒碜。”说着,孙悟空迈开步子,拿着这金箍棒对着猛虎一指,这只猛虎就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孙悟空拿起棒子轻轻一挥,看上去无甚力道,却直接将那个虎头给捣得稀烂。接着,行者就将老虎尸体一把拽了起来,扔到脚边说:“师父,你稍微坐一下,等我脱下它的衣服来,好穿上走路。”
唐僧显然不知道孙悟空还有这手艺,好奇的问:“你还会缝制虎皮?”
行者笑了笑:“以前在傲来国的时候,学人族穿衣服,倒是糟蹋了不少的虎皮,这手艺也是打那个时候练出来的。”说着,只见孙悟空随手拔下一根毫毛,吹了一口气,嚷了声“变”,这毫毛就变成了一把牛耳尖刀。然后,行者熟练的从那老虎的腹部挑开皮,往下一剥,一张完整的虎皮就被他毫不费力的剥了下来。接着,他剁掉爪子,割下虎头,就割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虎皮。孙悟空提着虎皮照着自己的身子量了一下说:“宽了些,倒是可以做两块。”
行者又拿起刀来,将那块皮裁成两块,一块收了起来,另一块就要往腰间围,却被身后的曹雪阳制止了,只听她说:“你这样处理也太腥臊了,拿水冲冲了再穿。你就这样穿身上了,我怕圣僧受不了。”
“聒噪!”孙悟空嘴上虽这样说,人却是一个筋斗直接飞了出去,不过须臾时间就又飞了回来,回来时那虎皮已经被洗的油光水滑,而且也已经绑在了腰间,上面也不知在哪里找了跟藤条给系紧了,倒也遮住了下面的身子,“师父,走吧。等寻到了人家,再借些针线一缝就行了。”
于是三人继续往前,唐僧似乎对行者刚才用的那根铁棒好奇,此时孙悟空早就将那铁棒收了起来,于是他在马上问道:“悟空,你刚才打虎的铁棒怎么不见了?”
孙悟空笑道:“我这根可不是铁棒,来历可不凡,好叫师父知道。它原本唤做‘定海神针铁’,是我从东海龙宫里得来,在我手上可大可小,甚是合用,我就换它做‘如意金箍棒’。当年我大闹天宫之时,全是靠它。刚才我把它变成一个绣花针放到耳朵里了,要用的时候再取出来。”
就在孙悟空与唐僧说话的工夫,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城隍庙里,素娥与高长恭正和今日当值的功曹聊着天。
这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护教伽蓝,说起来人很多,实际上他们都是经常在人世间行走的小仙,都是守护神,而且还是轮班制的,所以起到的保护作用也有限。
伽蓝就是寺庙的保护神,揭谛就是大力神,六丁六甲就是天干地支对应的六位阴神玉女和六位阳神玉男,四值功曹则分别是值年神李丙、值月神黄承乙、值日神周登、值时神刘洪,今日当值的就是值月神黄承乙。值日神是四值功曹中最忙的,人间总有事找他,他基本上很难看到。这四值功曹也是住城隍庙的,跟高长恭倒是挺熟。
这时,一道金光托着一张玉帖从天而将,直接无视一切阻碍,落在了素娥的身前。素娥知道这是菩萨符诏,叩首接过符诏,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就有了变化。不过看完后,素娥表情就恢复如常,对眼前两人说道:“菩萨有命,要分别赐给唐僧与那孙悟空一样宝物,但这宝物得分开赐予,要我们想办法将这两人暂时分开,你们可有良策?”
高长恭眼神一闪,心里已有算计却不开口,他料到这值月功曹肯定有话要说。果然,只听黄承乙道:“这个倒是好办。这大圣无论是妖是仙,都从未受过这人间律法的约束。只待我将附近一处山匪路霸引到他面前,大圣必然会让这些强盗人头落地。若是杀兽,或者杀妖这唐僧或许无感,但当着他的面杀人可就不同了。唐僧在人间修法这么多年,深受人间礼法教诲,像是大圣这般无端杀人,唐僧必然接受不了,两人之间必起争执,而按照那大圣的脾气,恐怕是待不住的,自然也就分开了。”
“果然好计!”待值月神说完,高长恭立马接口赞道。
素娥听完表情一变,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听高长恭这么一表态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态度,勉强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一切有劳值月神了。”
“些许小事,无足挂齿!”值月神脸上微露得意之色,领命而去。
一路西行的唐僧三人,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前路上又被多安排了一伙强盗。三人此时已经找到了一间民房,曹雪阳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了一个老人。
这老人拄着一根竹杖,看着一身便服打扮的曹雪阳,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问道:“不知姑娘有何事找老朽?”
过了两界山曹雪阳就换下了之前自己的那身铠甲,毕竟这里是吐蕃地界,再穿那么明显的唐朝制式铠甲就有点不合时宜,而且也是她主动下马前来开门,就是害怕孙行者那张雷公脸吓到了主人。
曹雪阳客气的答道:“我们一行护送这位大师去西天去拜佛求经,正好路过这里,天快要黑了,特意来你府上借宿一晚,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出发,万望老施主行个方便。”
这老者见曹雪阳说得客气,又是名女子就将门敞开,准备将三人都迎了进去。结果,正这个时候,那孙悟空突然窜到了老人的跟前,问道:“老头,你还认得我吗?”
那老人陡然见到这行者的凶相,突然吓得竹杖也拿不稳了,跌坐在地上,口里惊慌失措的叫到:“鬼!鬼啊!”
三藏连忙走到前来,将这老人从地上扶起来,说:“老施主,不要害怕。他是我的徒弟,不是鬼怪。”
老人见唐僧长得面善,之前那女子也不似恶人,方才站稳身子,问:“这人当真是你徒弟,不是鬼?”
还没待唐僧回答,悟空已在一旁抢着说:“你这记性,你小时候还在我面前扒过柴,在我脸上摘过菜,你都忘了吗?”
老人奇道:“你这人怎么乱说,你住何处?我会到你面前扒柴、摘菜?”
悟空当即就要发誓,道:“我要是乱说,就是你儿子。你是不认得我了,我是这两界山石匣中的大圣,你再仔细看看。”
“两界山——啊?你是那神猴!”老人这才省悟过来,又仔细端详了悟空一番,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像它,你是怎么出来的?”
悟空于是将菩萨劝善,叫他等待唐僧来揭帖脱身的事,对老人都详细地说了一遍。老人这才下拜,将唐僧请到里屋,随即叫妻儿都出来拜见。老人说了解救大圣的事,妻儿听了,个个欢喜。老人又叫他们献茶,喝完茶后。
喝完茶,悟空就问:“你今年几岁了?”
老人回答:“我一百三十岁了。”
行者说:“那你还是我的重子重孙呢。我出生的日子,已记不清了。只知道被压在这山脚下,已经五百年了。”
老人说:“是有五百年了。我记得祖公公说过,这座山是从天而降的,下面压住了一个神猴。直到现在,你才脱身。我小时候见你的时候,你头上长着草,脸上都是泥,那时还不怕你,如今你脸上没有泥,头上也不长草,只是瘦了一点,腰间又有了一块大虎皮,这个样子跟鬼怪也差不了多少。”
一家人听他们两个说了这些,都哈哈大笑。老人随即叫家人安排斋饭。吃完饭后,悟空问:“你姓什么?”
老人回答:“我姓陈。”
三藏听了,就说:“老施主跟我同姓。”
行者笑着说:“师父,你姓唐,怎么就和他是同姓呢?”
三藏说:“我俗家也姓陈,是唐朝海州弘农郡聚贤庄的人。我的法名叫陈玄奘。只是因为大唐皇帝赐名御弟三藏,指唐为姓,才叫唐僧的。”
老人听说跟唐僧是同姓,更加欢喜。
行者说:“老人家,要麻烦你一件事情,我有五百多年没洗澡了,你帮我去烧些水,我好跟我师父都洗洗澡,等明天我们离开的时候一起谢你。”
那老人随即就叫家人烧好水,拿出澡盆,点上灯,叫师徒两人洗澡。悟空跟师父洗完后,又坐到灯前。
悟空说:“老人家,还要麻烦你一下,家里有针线可以借给我用一下吗?”
老人说:“有,有,有。”随即就叫妻子取针线来,递给行者。
行者眼尖,看见师父洗完澡后,脱下的一件白布短小的僧袍没有穿在身上。他就拿过来披在身上,然后将虎皮脱下,用针线缝好,打一个马面模样的折子,围在腰间,系紧了藤条,走到师父面前说:“老孙今天这个打扮,比昨天怎么样?”
三藏说:“好,好,好。这个样子才像个行者。”
这时,一旁的曹雪阳也插话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针线活,当真让人刮目相看。我还有几件给圣僧准备的僧袍,你想穿就拿去穿吧。”
这次孙悟空倒是没有和曹雪阳斗嘴,反而接过了僧袍道:“俺老孙也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善心的,之前算是老孙错怪你了。”说完他又去找了些草料喂了马。喂完马后,三人在老人为他们各自安置的地方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好铺盖行李,正想跟老人一家告辞,却见到他已准备好了洗脸水,又准备了斋饭。吃完饭后,一行三人才起身离开。
唐僧和曹雪阳都分别骑在马上,唐僧在前,曹雪阳在后,孙悟空领先引路。不知不觉,又到了初冬时候。
三人走了一会,忽然听到路旁唿哨一声,跳出六个人来,手里拿着长枪短剑,利刃强弓,冲着马上的唐僧与后面的曹雪阳大喊一声:“和尚还有这美娇娘,你们想往哪里走?趁早留下马匹,放下行李,还能饶了你们的性命。”
让这伙强盗意外的是,他们这一声叫喊,这一路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别说孙悟空和曹雪阳,就算是如今扮演唐僧的王子丰也早就察觉出着林子里有人了,自然不会因为强盗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意外。只是放下马绳,双手合十,鼻观眼眼观心的在那低头念诵着经文。而第一个出手且有反应的居然不是孙悟空,而是曹雪阳。
只见曹雪阳两腿一夹,她座下的马立刻蹿了起来,这马腿蹬地的力气看来不小,曹雪阳的马还在腾空的功夫里,那六个强盗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他们只觉得小腿一凉,一股寒意从下方猛烈地袭来。几人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裤带、腰带都被什么东西给斩断了,裤子全都垮到了脚根处,露出两条光腿来。而再看曹雪阳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亮闪闪的银枪,这枪尖正对着几人。
“不知死活的蟊贼?不知道吾乃大唐右羽林军大将军吗?敢在我面前拦路抢劫,杀了尔等也不过算是将你们这些草寇就地正法而已!”曹雪阳一开口,那豪气逼人的气场,以及凛冽的杀气,再加上这神鬼莫测的枪法,顿时让眼前的这几位知道自己打劫打错了人,裤子也顾不上,初冬的冷冽也管不了,连忙扔下了手中武器,跪下来磕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