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玉华县,八戒就脸犯难色道:“哥哥,我又从未见那刁钻古怪,怎生能变成他的模样?”
吴承天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那怪被我定在那里,要等到明天此时方能动。我记得他的模样,我先变化了,你照着我的模样变了以后,我再变化另外一个不就行了。”
吴承天将身子一晃,就变成了刁钻古怪的样子,猪八戒忙有样学样的变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接着,吴承天再一变,又变作古怪刁钻的模样。两人腰间各带了一个粉色的铭牌。再看沙僧,早已打扮成一个商人模样,三人一齐赶着猪羊顺着大路,就直奔豹头山而去。
三人刚刚走进山凹中,就见一个长相凶恶的小妖,迎面走了过来。妖怪生得一双灯泡般又大、又鼓、又突出的眼睛,一头红色尖刺的长发,酒糟鼻,猴子嘴,一嘴的獠牙尖刺,青色的脸上满是泡肿。这怪一身黄衣,左肋下夹了个彩漆的书匣,本是急匆匆的赶路。看到三人却停下来招呼道:“古怪刁钻,你们两个回来了?买了几头猪羊?”
吴承天看这怪物面露古怪之色,原来,他从这怪物身上感受到了曹雪阳的气息,或者说是九天玄女的气息,但他火眼金睛却看出这就是一个妖怪,也不知道曹雪阳又在搞什么鬼。吴承天将脸上的神色一收,答道:“这不都在这里呢?”
这妖怪看了眼被三人赶过来的猪羊群,冲着沙僧努努嘴,问道:“这又是谁?”
吴承天道:“猪羊贩子。钱不够,带他过来取点。你这是去哪?”
这青脸怪点了点头,道:“我去竹节山青老大王明早过来赴会。”
吴承天听到这里隐约有些明白了,这青脸怪口中的“老大王”应该就是那九灵元圣,那曹雪阳想必是施了什么法,附在这青脸怪身上,然后去近距离观察这九灵元圣如今的实力。于是,吴承天顺嘴打听道:“这次钉耙会一共会请多少人过来?”
青脸怪又道:“大概四十多人吧。到时候肯定是老大王坐首席,算上我们大王,加上各山头头目,差不多就这个数。”
两人正说着,一旁的猪八戒耐不住了。他怕时间长了,自己这边穿帮了,被这妖怪给识破了就不好了,忙道:“走了,走了,再不走猪羊都走散了。”
吴承天却不急,他要确认一下那位“老大王”的身份,回八戒道:“你去把走散的几只给赶回来,我看看他那请帖,也长长世面。”
青脸怪不疑有他,便将请帖取出来递给了吴承天。吴承天打开一看,上面确实写着:“明辰敬治肴酌庆钉钯嘉会,屈尊过山一叙,幸勿外,至感!右启祖翁九灵元圣老大人尊前。门下孙黄狮顿首百拜。”看完后,吴承天将请帖递还给那怪。青脸怪放在匣内收好后,径直就往东南方去了。
依照往常的性子,吴承天肯定是要干掉这青脸怪,然后变作他的模样先去九灵元圣那里看看。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更何况打探一下对方援兵的实力也是正经。就如同之前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去压龙洞请九尾狐狸精的时候,他就顺藤摸瓜,先干掉了九尾狐狸精。只是这次不同,一来,曹雪阳已经附身在这青脸怪的身上了;二来,从“太上老君”的口气来看,这九灵元圣实力太强,就算他如今已经完全拥有了孙悟空的实力,也不一定就打得赢对方,所以干脆放这青脸怪离开。
这时,恰逢沙僧开口问道:“哥哥,请帖上写的是什么?”
正好,吴承天也要跟两人分说明白,于是他道:“上面写着门下孙黄狮顿首百拜,请的是祖翁九灵元圣老大人。”
沙僧笑道:“黄狮想必是个金毛狮子成精,但不知这个九灵元圣是个什么东西。”
八戒一听笑了起来道:“古人云,癞母猪专赶金毛狮子,这九灵元圣估计跟我一般,都是老猪的货了!哈哈哈哈!”
吴承天跟八戒与沙僧说说笑笑,赶着猪羊,心里却嘀咕着,这九灵元圣还真是低调,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猪八戒都不知道他的根底。不过话又说回来,所有人中,唯有八戒最喜欢说“古人云”,其他人都没这么个说法。由此可见猪八戒在成仙之前还真是个凡人。
吴承天脑子里正琢磨着,却一眼就望见了虎口洞的洞门。还别说,这一路西行,大多数妖王的洞府景致都非常好,这里也是如此,不亚于一座世外桃源。
快到了门口,八戒便开始装模作样的发出赶猪羊的“呵——呵——”声来,引得洞里的小妖们都出来迎接。这些小妖方将猪羊捉了捆了,妖王就走了出来,问道:“你们俩回来了?这次买了多少猪羊?”
玉华王置办这批猪羊的时候吴承天就仔细数过,当下想也不想地答道:“猪,二两银子一头,买了八头。羊,买了七只,九两银子。这十五头牲口二十两银子不够,还欠人家五两。我便把这贩子带过来了。”
这妖王倒也没有因为欠这几两银子就把这商贩给吃了,这倒比寻常的野妖要强多了,只听妖王唤了一声:“小的们,取五两银子来,打发他去。”
吴承天自然不能让妖王把沙僧给赶走了,还要带着他一起递投名状呢,忙道:“大王别急,这贩子除了想拿回我们欠的银子,还想看一眼那钉耙会。”
一听到这话,妖王反而大怒道:“你这个多嘴的刁钻儿,什么话都往外面说。什么会不会的,没有,没有,快让他走!”
这时一旁的八戒也帮腔道:“大王得了异宝,这可是天下奇珍,就让他开开眼又怎么了?”
妖王更怒了,“咄”的怪叫一声道:“你们这两个蠢货!我这宝贝乃是从玉华州城中得来的,若是这人看了去,跑到玉华州一说,那玉华王找过来怎么办?”
吴承天听这妖怪的口气,倒是一个知道低调的谨慎家伙,颇有点那低调的九灵元圣的味道。只是他居然连金箍棒、九齿钉耙和降妖宝杖都认不得,也怪不得死到临头了。不过这时吴承天还是要把这个事给说团圆了,只听他道:“这贩子是乾方集后边村子里的,跟那玉华州城南辕北辙,以他的脚力又如何能去玉华州城中说这些事去。再来,我们一行赶了这么远的路,别说这商贩,就算是我俩肚中都饥饿难耐了。家中本就有县城的酒饭,要不赏点他吃,再打发他走?”
见妖王没有反对,吴承天接过小妖的银子递给沙僧,给他使了个眼神,沙僧就跟着吴承天与八戒两人走进了洞内。
三人来到二层外厅,就见正中间桌上,高高的供养着一柄九齿钉钯,真个是光彩映目,东山头靠着一条金箍棒,西山头靠着一条降妖杖。这妖王也跟了进来,还在沙僧后面说呢:“你这商贩,那中间放光亮的就是钉钯。你看归看,只是出去,可千万莫跟人说起此事。”
沙僧还点头称谢呢,一旁的八戒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兵器哪里还忍得住,直接上去就操了自己的家伙拿在手上反手就打。吴承天与沙僧见状也都拿回了自己的兵器跟妖怪们打了起来。只是妖王吴承天却故意放给了八戒与沙僧二人。
因为这妖王实力一般,吴承天本以为八戒和沙僧两人合力,应该一会就可以拿下,哪知沙僧得了个空,却放走了那妖怪。看那妖王一走,两人就准备跟着这妖王,摸上那九灵元圣的洞府里去。吴承天知道仅凭他们三个,不一定是那九灵元圣的对手,便阻止道:“穷寇某追!先把这里的妖精都解决了。”
八戒依言,三人又回到洞口处,将那百十来个或大或小的妖精尽数打死,再将这洞里的细软物件,连着这些被打死妖精的杂项兽身与赶来的猪羊,一起都带了出来。沙僧就地拿了些干柴,放了把火,八戒则使了个变化,两个耳朵变成巨大的蒲扇一般,扇了几下,就把这虎口洞里烧得一干二净。三人带着所有东西又回到了玉华县。
玉华王见吴承天三人打杀了妖精,本是非常高兴,但又听闻让那妖王跑了,不由得又担心起来。吴承天安慰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里的妖精都扫除尽绝,方才上路,决不会让他们贻害于后人。我们这次去,已经知道了这妖王后面还有一位名为‘九灵元圣’的妖怪,这妖怪就住在竹节山,明天我们就帮你把他们一网打尽,都扫荡干净。”玉华王听了,连忙称谢了。
且不说玉华王这边的担忧,就说那黄狮精逃了去后,果真来到了竹节山。这山中有一座洞天之处,唤名九曲盘桓洞。洞中的九灵元圣正是他的祖父。黄狮精晚上逃出自己的虎口洞,赶到九曲盘桓洞时已经是凌晨四点。黄狮精在洞口敲了门,守门小妖撞见了不由奇道:“大王,昨儿青脸儿方过来下请书,老爷说留他今早同往,怎么你又亲自过来邀请?”
黄狮精一边往里走,一边郁闷地摆了摆手道:“钉耙会的事再也休提,东西都被人家给抢走了!”
正说着,那青脸怪居然听到了动静,也从里面迎了出来道:“大王,你怎么来了?老大王还是一会起来就同我一起回去赴会呢。”
黄狮精闻言,闷着头,一语不发,只待等那九灵元圣起来了,把黄狮精给唤了进去,他才开口说话。黄狮精一进了九灵元圣的卧房,第一时间就丢了兵器,伏地下拜,眼泪止不住的从腮边滑落。
黄狮精一进来就这动静,九灵元圣自然觉得奇怪,便问:“贤孙,你昨日下柬来邀,怎么现在又是这般模样?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黄狮精一边叩头,一边就将他怎么去玉华州城窃取的三件神兵,又如何被这三件神兵的主人找上门来,抢回了他们的神兵不说,还被他打了一顿,赶出了洞府。黄狮精走的时候,并不知道吴承天他们三人已将他洞府里的妖怪给杀绝,连洞府都一把火给烧干净了,不然现在已经气得跳脚了。
九灵元圣听完,默想片刻后,又问了三件神兵的具体形状和吴承天三人的模样。说完金箍棒、九齿钉耙和降妖宝杖的形状,黄狮精又将吴承天、猪八戒和沙僧的相貌描述清楚后,便恳求九灵元圣帮他出头。
等黄狮精说完,老妖笑了笑:“你啊,惹错人了!”
黄狮精闻言一愣,不由问道:“哦?爷爷知道他们是谁?”
九灵元圣点了点头道:“长嘴大耳的是猪八戒,一脸晦气的是沙和尚,这两人都是玉帝身边的官,本事倒也一般。不过那毛脸雷公嘴的孙悟空,却是有几分本事的。五百年前他曾经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也拿他不住,手里拿着一根金箍棒,就敢把天给捅破了。你不惹他还好,你拿了他的金箍棒,他岂能不找你撒气。”
说到这里,九灵元圣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也罢,也该给这泼猴一点教训。等我与你同去那玉华县,将这厮连同那玉华王都抓来给你解气。”说完,九灵元圣将自己洞府里的大妖,包括自己的猱狮、雪狮、狻猊、白泽、伏狸、抟象等众多孙儿都喊上,由黄狮精领着,一路驾驭狂风又回到了豹头山的地界。
这次黄狮精却是看到了自己洞府的惨状了,还听到有人在哭。仔细一看,原来是刁钻古怪和古怪刁钻二人在那里哭黄狮精呢。黄狮精看这两人哭得情真意切,倒不像是假的,不由上前喝道:“你俩是真刁钻儿,还是假刁钻儿?”
二怪见到黄狮精,一边高兴一边流泪,跪倒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将吴承天对他们使用定身术,将他们定住一整天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黄狮精看着眼前被烧毁的洞府,哭得痛彻心扉,一边恨恨地骂道:“那三个秃驴,太过可恶!怎能干出如此恶毒之事?将我洞府烧尽,美人烧死,家当老小一空!气杀我也,气杀我也!”一边气得就往石崖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