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天倒是没想到唐玄宗对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他一说,唐玄宗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诧异的大声喊道:“张果?跟叶法善一般,朕都封了国师的,在朕的宫里还住过好一段时间呢。只是没有叶法善那般听话,后来有一天就突然不知所踪了。罗公远那么桀骜不驯,走之前还知道跟朕留句话。这张果走得是毫无征兆,朕还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现在是躲在哪里去了?”
“此去西行万里,有一座万寿山,山中有一个五庄观,那张果此刻就在那里修行。”吴承天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好,朕这就派人去找。”吴承天倒是没想到唐玄宗行事如此果断,这么快就应了下来。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在这个年代行万里路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以现在的这个交通工具——马来说,算它一天日行三百里,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路途凶险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这是唐玄宗自己的事情,吴承天不去想他,只是觉得传递这消息的背后肯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暗流在涌动,不然为什么会通过如此隐蔽的方式把消息传递到他这里。也许月宫那边可能会知道点什么,下次如果有机会遇到月望舒或者麻姑,倒可问上一问。
想到这里,吴承天就要打坐行功打算去一趟月宫。可还没等他回房,丫鬟就找了过来,说是又有访客。吴承天刚从宫里回来,谁找得这么准?吴承天抬头看了看天,差不多又是午饭时间了,难道是吕绍清来找他吃饭?应该不会。之前皇上赏赐给吴承天一个道观,吴承天干脆将这事全权交给吕绍清去处理了,没想到吕绍清对这事还挺上心。前阵子一直往各衙门跑手续流程,这几天又在郊区张罗着道观选址的事情,现在吴承天想见他一面都挺难。如果不是吕绍清的话那就只有曹雪阳了,吴承天在京城也没多少朋友。
正想着,吴承天来到大厅一看果然是曹雪阳,正端着一杯茶在那里喝呢,同行的还有一个人。这位可算是稀客,是那和吴承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叶白。觉得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只是吴承天自己。他只记得跟着曹雪阳那次去救赵奉璋时遇到叶白的场景了,其实花萼相辉楼与黑龙王那一战叶白也去了,但吴承天当时压根就没注意到一出场就被黑龙王给随手撂倒了的叶白。也正因为如此,叶白在吴承天心里的印象还是那个江湖人,是一个大侠式的人物。所以吴承天学着自己对于江湖人的理解,满面春风的笑着拱手道:“这不是藏剑山庄的叶大侠吗?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吴承天这一下倒是把叶白弄得挺尴尬,他归根结底还是百花谷的弟子,藏剑山庄的弟子身份只是帮他隐藏真实身份用的。好在一旁的曹雪阳开口帮他解释道:“叶白是百花谷的弟子,藏剑山庄的身份只是给李林甫调查用的掩护。不过他小时候确实也在藏剑山庄呆了好久。”
“哦!原来如此。想必黑龙王之事他也出力不少啊!”吴承天顺着曹雪阳的话说道。
“哪里,哪里!这黑龙王可是被国师亲手所斩,我等哪敢居功。”这话叶白说得很客气,不过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黑龙王被斩首时叶白可是在场的,在他们看来吴承天斩了黑龙王的事八九不离十,因为除了吴承天外也没听说谁会入梦之法。更何况事后大家从庐山观李腾空那里得知这吴承天很可能是月宫痴梦仙姑的传人,这就更加坐实了是吴承天在关键时刻于梦里出手斩了黑龙王的龙首,才会出现现实里黑龙王的脑袋自己掉下来这么诡异的事情。
别说叶白了,在那一场与黑龙王对决里,公孙大娘、李十二娘、曹雪阳、李腾空甚至连剑神独孤宇云都觉得吴承天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样一位大高手对自己这么客气,要不是叶白看吴承天的表情那么真诚,叶白都怀疑吴承天是在嘲讽他了。但叶白也是刚从百花谷出来不久,面对这样情况有点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好在曹雪阳对吴承天还算是有一点了解,知道吴承天这话里肯定没有别的意思,就连忙将茶杯给放下替叶白说道:“好了,都是朋友就别再客套了。叶郎这次来是有事相求于你。”
“百花谷?”吴承天似乎想起了什么,“公孙大娘和她徒弟是不是也是百花谷的?”
“公孙大娘是我师姐。”叶白答道。
“你们百花谷名不虚传啊,当真都是俊男美女啊!”吴承天闻言大赞道。
旁边又举起茶杯刚喝一口的曹雪阳,闻言笑到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而一旁的叶白也尴尬的摸了摸脸,这一下倒是把吴承天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一脸疑惑的看向曹雪阳问:“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这次不等曹雪阳解释,叶白却抢先说:“没什么。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求吴道友帮忙。”
看叶白一副阻止自己问下去的模样,吴承天也就不再追问,又转向叶白说:“哦,是什么事呢?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那先谢过吴道友了!”叶白先向吴承天行了一礼,然后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我之前在赵太守家借住的时候结交了一位进京赶考的学子,今年他又未考中就返回家中苦读去了。哪知他刚回到家中就怪梦连连,不久前他的妻子被人所害,他妻子的哥哥就认定了他是凶手,将他交给了官府治罪。他最近才托人将帮忙的信送到我这里。以我对我那位朋友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杀妻之人,但这事我也是一筹莫展。我知道友玄法高妙,又擅长替人解梦,所以就厚着脸皮求到曹将军那里,让她带我来你府上求道友帮忙。”
吴承天略微思索了一下,先问了个问题:“你那朋友家离长安远吗?黑龙王的事情还未完全了结,我可能无法久离长安。”
“不远,咸宁,就在长安边上。”说着叶白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符纸来,一边递给吴承天一边说:“这是我们百花谷的‘万花归海符’,是将‘百花仙法’中的‘万花归海诀’制符得来。”
看吴承天接过这一沓符纸,取出一张仔细观摩后,叶白接着介绍说:“这符咒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分种符和感应符两步。第一步就是种符,将法力注入‘万花归海符’之中,在你想要留下记号的地方种符,符咒便会融入那里。接下来你再去任何地方想回来的时候,只用施法感应该符的位置,然后在施法便可顷刻间回到那里。此符在各仙门的神行符之中都是出了名的方便,唯一不足的是,此符有距离限制不能超过三百里,超过了就感应不到了。”
吴承天拿在手里研究了半天也只是认出这符咒上少数几个符文的含义,就知道自己平日里在月宫看的那些符咒之书学的还是太浅薄了,远没有达到可以实用程度。叶白介绍的很清楚,几乎听完吴承天就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说白了,这就是他以前在某些游戏中用过的那种回城符,一用就可以回到你设定地点,有个著名的游戏将这玩意叫炉石。但这比什么炉石要好用多了,炉石就只有一个只能绑定一个地点,这“万花归海符”想绑哪里就绑哪里,可以随处记录想要去的地方。
这时一旁的曹雪阳也开口了,她帮叶白说话道:“这叶家阿郎是刚从百花谷出来历练的,出手又这么大方,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帮人家一把。”
曹雪阳的话吴承天肯定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这“万花归海符”价值不菲,你就当是做过顺水人情,点头答应下来。于是吴承天点了点头问:“既然只是在长安边上何须送此大礼?这样我只收这一张,其他的你拿回去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吴承天一边说,一边将这一沓“万花归海符”又递了回去独留了一张在手中,然后运转法力一把将其捏碎。“万花归海符”随着灵气炸裂开来,就像是一朵在吴承天的手中绽放的巨大紫色花蕊,而吴承天也从中感受到了那个法力节点,并且这个法力节点直接就刻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像是瞬间多掌握了一门法术似的。
这一沓“万花归海符”其实是叶白临出门前师姐公孙大娘交给他的,交待他用此好好物结交一下这位国师。哪知人家只收了一张,而且还当场就用了。不过总比一张都不收强,没啥社会经验的叶白只好将他那沓“万花归海符”又收了回去,说:“救人如救火,道友要是无事我们即刻动身如何?”
吴承天点了点头,应诺了一声:“好。”
“马我已经在门外准备好了,都是我地煞营中日行千里的良驹。”曹雪阳再次接口道。
吴承天闻言冲着曹雪阳哈哈一笑道:“果然还是曹将军了解我!其实还是和曹将军相处痛快,要是她一人过来,她早就将我拉上马边走边说了。”
曹雪阳看出了一旁叶白听到这话后的尴尬,猛地一推吴承天道:“快去你的吧!”
吴承天没有问曹雪阳为什么不去,要是能帮上忙她肯定会一起去。最主要的是,如今的吴承天已经今非昔比了,并不需要曹雪阳帮忙去充场面。果然,当吴承天道了咸宁赵奉璋早就把他当恩人一样的迎了进去。其实吴承天算不上赵奉璋的恩人,就他的是叶白和曹雪阳,吴承天和赵奉璋的交集其实是在他进入了赵奉璋的梦里,找到了谢自然。但可能是吴承天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连一旁的叶白都看得出来今天的赵奉璋多少有点曲意奉承的味道,跟吴承天说个话都恭敬得不得了。
“你朋友呢?我们先去见人,我入梦看看是不是有问题。”吴承天最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遇到皇帝那是没法,一个咸宁太守就完全没必要了,吴承天又没打算混官场。他理都没理赵奉璋,径直问叶白道。
赵奉璋确实应该感恩吴承天,不是吴承天回到大唐改变了历史,他早就被杖毙了。但真实的历史吴承天不知道,赵奉璋更不可能知道,赵奉璋此刻的内心是有点怨怼情绪的,但为官这么多年他这点城府他还是有的,人家都帮他把大对头李林甫给扳倒了这点面子算个啥。赵奉璋依旧满面春风的亲自带着吴承天和叶白下了大牢,找到了关押在里面的犯人——王子丰。
王子丰是一个年轻书生,从衣服和模样上看好像在牢里吃了不少的苦,皮肤看着还挺白净的,只是脸上像是没洗干净似的有点脏,垂着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当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吴承天身后的叶白时,眼神里顿时有了光,一把抓住叶白的右手,叫嚷到失声痛哭:“子章兄,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啊!我好冤枉啊,我真的是太冤了啊!你说我怎么可能做出杀妻之事?我怎么会是那种丧心病狂之人呢?子章兄啊……”
见王子丰这副模样叶白也心有不忍好言劝慰道:“我已从京城将天下闻名的国师给请了过来,你不是说事发之前你做了些奇怪的梦吗?你与国师讲讲,他或可入你梦中一探究竟。”
吴承天也接话道:“你莫急,是非曲直终有大白天下的一日。你且跟我说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两人这么说,王子丰渐渐止住了哭泣开始讲了起来:原来这王子丰从长安回来,就连着坐了三个晚上的怪梦。梦里发生的一切他白天醒来后都记得非常清楚,而且内容非常奇怪,到了第四天他就有些害怕,没用那个枕头睡觉,结果起来妻子就被人杀了。因为是他回家不久妻子就死了,所以妻子的哥哥就怀疑是他杀了人,把他告上了官府,官府也觉得他嫌疑最大,就把他给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