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烛台”的反击?感觉好像有点弱啊!”吴承天暗自在内心吐槽了一句,毕竟看鼠妖这边比十五层佛塔还高的巨妖化身和茫茫无边的黑鼠压城,光视觉上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立。相比鼠妖的攻势那佛光和烟霞的存在感就太低了,有点蚍蜉撼树的感觉。
不过在吴承天想来,虽然不知道鼠妖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发疯,但从它之前的表现来看是一直都躲着烛台的,比如一开始王子丰的马赛克室友将王子丰拉走了那只鼠妖才出现,又比如鼠妖派了无数的小老鼠追王子丰时,也是那位马赛克室友出现后鼠妖就没有继续了。不知道这一次结果会是怎样,吴承天在一旁拭目以待。
吴承天本以为那雾气飘散开去是去对付城里那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老鼠的,哪知跟他想象的不一样,那白雾没有落下去反而升腾起来,越升越高,隐隐将那佛塔给罩了起来。这烟霞看似滚动得很缓慢实际上铺展的速度极为迅猛,不过转瞬之间佛塔的下半身已经看不见了,被包裹在了七彩的烟霞之中。而不知是不是被这一幕所激,那通天巨鼠显得变得更加急躁、暴怒起来。只见它双手摇晃佛塔的力度和频率比之前都大了不少,看它努力往上拔的样子似乎要将这佛塔连根拔起。在通天巨鼠竭尽全力的摇晃下,佛塔也被摧残得不成个样子,数不清的瓦砾碎片往下砸落下去,有的甚至整个一面墙都坍塌着坠了下去。由于担心顶层王子丰的状况,吴承天还特意钻回去喵了一眼,却发现王子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骑在了那佛像上,而佛像则被那烛台给顶了起来,在烛台和佛像之间还有一层淡淡的烟霞将佛像托着,相当于佛像是立在空中的。所以即使是佛塔摇晃得再厉害,骑在佛像上的王子丰也没怎么晃,只是看着四周晃到快要垮塌的墙壁,王子丰还是难掩脸上的惊恐之色。
当吴承天再次飘到上空时,正好看到这通天巨鼠在仰天长啸,声音尖利刺耳,感觉耳朵都要被刺穿了。接着他就看到下面数不清的、黑压压的老鼠就开始成群结队的往佛塔这边冲过来。只是它们还没冲到释严大师三人跟前就遭遇了三人外裹着的七彩烟霞,这些个老鼠一闯入这烟霞之中就瞬间一动不动的瘫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但这些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这些老鼠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后面的又继续悍不畏死的往烟霞里冲去,一波接着一波,烟霞口子上一动不动的老鼠越堆越高,很快就堆起了一座由老鼠身体堆成的小山,这小山的面积还在不断的托大当中,很快就要蔓延到释严大师三人身前了。
且不说下面,只说那巨鼠仰头发出声裂云霄的嘶叫后,它似乎要放手一搏。巨鼠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将佛塔往上拔去,佛塔之中立刻有楼层被这巨力扯得稀碎,墙砖瓦砾纷纷往下坠去。按理说若是正常的佛塔,如此巨力拉扯早就给拔了起来,但这佛塔不知怎得如藕一般藕断丝连,佛塔塔身都断成好几截了,那佛塔还是连在一起不说,也没有被巨鼠扯着往上的迹象。那围着佛塔的烟霞继续向上,很快就冲到了这通天巨鼠抓着佛塔的两只前腿的位置。烟霞蔓过巨鼠的前爪,像是如火烤一般,巨鼠前爪被烟霞“烧”过的地方瞬间萎缩下去。
“嘶——”又是一声尖利的叫声,这一声可比刚才要凄厉多了。刚才那声只是尖,这一声吴承天可听出了惨。这一声不仅是惨叫,声音拖得还很长,原来是巨鼠好像在拼命了,拼着两只前爪慢慢萎缩也誓要将那佛塔给连根拔起。佛塔在这个时候根基也出现了动摇,有了点被拔起来的感觉。而这时,这七彩的烟霞化作了一盏巨大的烛台模样将佛塔包住,这升高了的感觉瞬间停了下来。巨鼠见此也是无奈的从烟霞之中缩回了自己那两只被“烧”得接近小了一小半的前爪。
“嘶嗷!”巨鼠再次嘶嚎,这声音听着尖利中又有一种决然。只见这通天巨鼠双眼通红,眼中露出绝望与愤怒之色,居然举头就往这被烟霞所化的巨大烛台包裹着的佛塔上撞去。
……
“怎么了?子瞻梦里到底出了何事?可是有妖孽作怪?”吴承天一睁开眼,叶白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巨鼠最后那自杀式的撞向佛塔,佛塔倒是没事,就是直接将王子丰的梦个撞碎了,吴承天也被撞了出来。那烟霞对巨鼠应该是有巨大的伤害,巨鼠撞这一下就算没死估计也受伤不轻。只是吴承天最后被梦境给弹出来前,他好像听到了很清脆的碎裂声,再结合之前王子丰所说的,这碎裂声很可能就是那个烛台真的被鼠妖这一下给撞裂了。
吴承天组织了一下语言对叶白说道:“他这三个怪梦确实与妖怪有关,是一只鼠妖,藏在他那睡觉的枕头里。不过不仅与妖怪有关,还与一件佛器有关,就是之前他提到的他家里那盏祖传的烛台。不过这些跟他的杀妻案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关联,来看我们还是得去一趟他家里看——”
吴承天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白打断道:“这还用说,肯定是那鼠妖杀了子瞻的夫人。那鼠妖藏在枕头里,难怪这子瞻三日连坐怪梦,要不是有这烛台保佑他怕早就被那妖怪害了。结果连祖传的烛台都护不住他,三天后就裂了,第四天子瞻没用那枕头睡觉他妻子就死了。这不正是那鼠妖杀人的明证!”叶白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连一旁听着的赵太守都听得连连点头,“这妖怪害人,看我现在就去除了它!”叶白说着一溜烟就出去了。
吴承天内心其实也有点被叶白的说辞给说动了,不过叶白毕竟不是自己,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梦境中的事,有些情况不是特别清楚。吴承天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几个关键没有弄清楚,他还想等王子丰醒转过来再问问他。但这叶白万一闹出事来也不好收拾,于是他对一旁的赵奉璋说:“你府上也派些衙役去王家府上守着。”
吴承天见赵奉璋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动静,顿时心里明了,知道这位太守是听到他们话语间提到了妖怪,害怕自己的人被那妖怪个吃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位赵奉璋还愿意为下面的衙役着想,就又说道:“这叶子章曾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你怕是不知道他并不是游侠儿,反而是得了仙法的道士。我怕他与妖怪斗得动静太大,你让那些衙役护着现场不让外人入内就行了,寻常小妖应该斗不过他。”
听吴承天这么说,赵奉璋立刻连声回道:“叶家阿郎居然是位仙人,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我这就派人去,这就派人过去!”
就在赵奉璋刚走,吴承天身边的王子丰就醒了过来:“咦,子章兄呢?”
“他到你府上去除妖了。”吴承天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除妖?除什么妖?”王子丰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抢声追问起来。
吴承天看王子丰这态度心里一动,看来这事情并不如他梦里所见的那么简单。但他表面上一点不显,装作什么也没听出来的简单解释了一下:“哦!我刚在入梦后才发现你枕头里还藏着一个鼠妖,你这三个怪梦都是因这鼠妖而起,最后你们家祖传的烛台还因保护你被鼠妖给撞碎了。我跟叶子章说清楚这些,他就等不及的去你家里除妖了。”
听到这里王子丰的神情变得更加激动了,说出的话都有点抖:“鼠……鼠妖?国师确定是我梦里的是鼠……鼠妖?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那可不行!你现在还在坐牢呢。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如何能私自放你离开?我只是来帮你把事情调查清楚,可不是来帮你越狱的!”吴承天面色一板,果断拒绝了王子丰的无理要求。
由于三个梦里所发生的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连贯的,按叶白的那个逻辑也能说得通,但也仅限于说得通了,更事实相差还是有点远的。因为按照叶白的逻辑里面有几个点是吴承天感觉解释不通的。首先这鼠妖如果真是一直藏在王子丰的枕头里的话,它想要吃掉王子丰随时可以动手,想要杀掉王子丰的妻子也是同理,没必要等这么一个时间节点,除非有什么特殊的限制。而且在梦境之中,吴承天实际上发现这鼠妖从头到尾并没有直接伤害过王子丰。从一开始引王子丰当新郎,到王子丰套牌派无数老鼠追击,再到最后的率众鼠围京城、攻佛塔,鼠妖都没有对王子丰出过手。其次,就是这鼠妖与王子丰的真正关系到底如何?吴承天不认为只是鼠妖吃人,烛台护主这么简单。王子丰和鼠妖之间肯定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吴承天做出如此推测的原因就是鼠妖脑袋上顶的那张人脸,这也是让吴承天印象尤为深刻的地方。
一开始吴承天以为这张脸是这鼠妖自己的,它没化形完全就把人脸顶在了头顶。但这也有说不通的地方,那就是鼠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张脸,怎么还会顶一张脸在头顶上。更让吴承天在意的是王子丰进入佛塔后所做的梦中梦。那时王子丰化作了一个小沙弥,这个时候的王子丰曾和一名女子说过话,这女子的脸居然是和鼠妖头顶上的那张脸一模一样,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一段梦中梦的片段中,这名女子和鼠妖之间似乎也有某种联系。这些都从侧面说明了,这里面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鼠妖和王子丰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但吴承天不知内情也仅限于怀疑,所以为了让王子丰吐出实情吴承天一边安慰着王子丰,尝试着能不能诱导王子丰说出真相:“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叶子章收仙人点拨法力高强,若只是除一个鼠妖的话问题并不是很大。”
“当然前提是那鼠妖没有隐藏实力,真如我感受得那般。要是以你最后梦境里所变化出来的鼠妖做参考,再来几百个子章兄派也是白搭。”后面这一段吴承天肚子里腹诽的话自然没有对王子丰说。这也是吴承天放心叶白一个人过去除妖的原因,就他在王子丰梦境里所感应到的那一层淡薄的妖气而言,这鼠妖的实力并不强。按照之前吴承天所遇到的妖怪,别说和黑龙王比就算比那深海龙宫海底莽林里的龟丞相这鼠妖都差得远。至于梦境里鼠妖所展现的实力,那并不具备参考价值,因为梦境本身就有虚幻夸大的成分。
尽管吴承天如此劝慰,王子丰激动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好转,反而一个劲的恳求吴承天能够让他回家里看看,最后竟然伏在地上磕起头来。这磕头那叫一个认真恳切,没一会功夫额头上都红了,肿起好大一块来。见状吴承天右手一挥地上就升起一道云气来,王子丰再怎么也磕不下去了。
王子丰没法只好又哀求道:“国师,您是仙人,您一定又办法让我回家里一趟的。我真的只是回去看看,什么也不做。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吴承天仍自摇了摇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求仙就只是为了徇私枉法,我这仙也就白求了。”
听吴承天这么说王子丰都快急死了,脱口说道:“求仙不就是为了逍遥自在吗?一个牢房都出不去,如何逍遥自在?”
听了王子丰的诡辩吴承天微笑着摇了摇头:“此逍遥非彼逍遥。求仙求得是内心真正的逍遥,内心若有妨碍何处不是牢笼?若我放你出去而你又是真凶,那我岂不是让死者含恨九泉?招惹了如此大的因果,我又如何能逍遥得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