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孙悟空从火云洞中退出来时,八戒和曹雪阳早在外面等着了,八戒看到悟空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哈哈笑道:“猴哥,你还真被那魔王说中了,果然不达时务。你强要认亲,结果那魔王当着你的脸就放了把火,烧得你灰头土脸,你还要跟他恋战哩!”
悟空是个要面子的人,又怎肯服输,反问道:“那毛孩可曾经得起我几棍?”
八戒这次倒也没说昧心的话,摇了摇头道:“那魔头想来是经不起你几棍的。我看他败了,本打算上前助你的,怎料他还会放火。”
曹雪阳这时在一旁插言道:“不是水可克火么?何不找些善御水的厉害神仙过来,灭了他这火,他也厉害不起来了。”
听曹雪阳这么一说,八戒眼睛一亮,想到了几个人:“四海龙王,猴哥,那些个老龙王不是跟你很熟吗,在你面前跟个小泥鳅似的?喊他们过来帮忙不就行了?”
吴承天摇了摇头,因为他记得之前孙猴子西天取经就是请了四海龙王,结果一点用没有不说,而且火上浇油,差点将他给熏死。再联想这玩意能勾动人心头怒火,说不定这悟空就是因为怒火攻心而少了条命。
悟空又三根救命毫毛,他吴承天可没有,他不想冒这个险去死上这么一次,但这一劫怎么过呢?吴承天想着想着,嘴巴里念着这三昧真火,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眼睛一亮,道:“这火不是凡火,普通的海水未必有用,我们得先找一个知道这三昧真火底细的人去问问,再想办法就简单多了。”
“找谁问?”八戒想不出人来。
悟空用手指了指天上道:“俺老孙当年被谁放在炉子里烧了七七四十九天?他一定知道!”
八戒一听孙悟空说的这人,顿时话都不敢接直接飞走,边飞边说:“我去看看沙师弟!这要是又有别的妖魔过来,把我们行李和马匹都弄走了怎么办?”
吴承天目送着猪八戒逃一般的飞不见了,他对曹雪阳道了句:“你跟好我。”就驾云直往三十三天而去。
兜率宫中,吴承天与曹雪阳在太上老君下方分左右两边坐好,吴承天率先开口道:“这次我与曹将军一起过来,想上次我与曹将军一起被老君领着闯天宫还恍如昨日。这次又有麻烦要叨扰老君了。”
太上老君本是闭目修炼,闻言睁眼看向两人微笑道:“你二人与我缘分匪浅,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吴承天也不再客套,直接将他们西行团队在枯松涧火云洞遇到红孩儿的事说了出来,最后吴承天道:“这红孩儿不仅能使那五行车布置火阵,口中还能喷出三昧真火,这三昧真火好生厉害,也不知是何来历,可有破解之法?不知和老君炉中的三昧真火可有关系?特来向老君请教!”
太上老君轻捻长须,一摆拂尘,指着孙悟空道:“我炉中的可不是三昧真火,而是六丁神火。其实,这三昧真火的源头还在你身上。”
“我?!”吴承天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太上老君于是将这三昧真火的来历娓娓道来:“当年佛祖求我将孙悟空的‘过去、现在、未来’之身的三魂融成一体,于是我故意留下五壶仙丹任凭悟空服下,并以八卦炉的六丁神火将悟空三生三世神魂熔炼成一体。只是悟空的过去之身乃是那封神之战的大妖通臂猿猴,一身戾气太重。好在悟空这灵明石猴聪慧过人,佛祖之前也传授了悟空三昧火之法,悟空借六丁神火之力,用自己的三昧火配合我那五壶仙丹成功降服了通臂猿猴的戾气。终于三魂合一,只是这怒火只是降服的戾气,戾气并没有消失,一大部分仍在悟空的神魂之中,还有一丝则跟着悟空从八卦炉中出来,然后附在了悟空踢倒八卦炉时落下的那块炉砖上,最后落在了人间,化作了火焰山。”
“可以说火焰山的火焰都是悟空的怒火。因为那一丝戾气为魂,火焰山的火方能经年不息。而观音菩萨派善财童子转世投胎于翠云山的罗刹女,为的就是炼化这一缕戾气方能功德圆满。只是这戾气可不是那么好炼化的,善财童子炼了三百年方才炼化成功,还从中悟出了这一门‘三昧真火’的法门,靠的就是这戾气喷出的怒火。”
“这戾气本就跟悟空同源同体,可以说和悟空所炼成的火眼金睛是一法两用。所以你若只是被火烧也无妨,若是被那戾气熏了眼睛,怕是直接减去一条性命。这本也是悟空命里的一劫,你本不是悟空,也不该你应劫。”
吴承天听完,终于知道了红孩儿这三昧真火的来龙去脉。老君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自然会有破解之道,吴承天倒也不急了,他突然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不由问道:“这悟空与牛魔王不是结拜兄弟吗?我在众仙汇聚昆仑之前,曾用梦开解了几卦,其中就看到了那么一幕:那是一场妖族大会,悟空结拜的七大圣都在,孙悟空还在台说过了好一番话,想来这牛魔王跟孙悟空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怎么我在红孩儿那里就不好用了呢?难道红孩儿一点都不知道此事?就算不知道,我说完这孩子问都不仔细问一下,就开始拿枪捅我了,这里面可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听吴承天这么一问,太上老君闭上了眼睛,嘴里缓缓说道:“这事本不能说,不过如今仙佛皆已离开此地,剩下的最后一批我也安排妥当。将来你们才会是真正的执行者,说给你们听也无妨。”
“我们出现在地星之上完全是一场意外,我们本来也打算在此定居,尝试着将地球改造成适宜我们居住的环境,然而到最后我们发现,这个世界的维度过于单一,各种场之间的反应度很低,简单来说就是缺乏灵魂所生活维度,我们不得不离开这里。”
“我们也想过办法,我们刚来到这里时,与地星相撞,地星上基本上没有什么高级生命形式。我们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和培养,终于才找到一种可以容纳灵魂的生命——人类。我们又通过各种方式努力提高人类的灵魂水平,通过引导他们的灵魂之力来创造一个可供灵魂生活的世界。你们现在所处的天庭,佛国的三千世界,地府都是类似的‘灵魂场’,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与之共鸣的场。而人类之间的灵魂力量差异很大,最后世界的发展很可能走向畸形或毁灭。于是我们决定终止这个行为,并彻底离开这里。”
“妖,其实就是那些灵魂力量特别强大的人。他们与生俱来就有强大的灵魂之力,在灵魂世界里能够展现出非凡的力量。为了平衡这种力量,我们参与其中,我们代表的就是神。现在你知道了,人和神其实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妖才是真正的人,但在灵魂世界,你们并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就算是妖自己,也从未将自己当做人。”
“当然,在我们的世界里,所有意见也并非铁板一块。在我们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权利的能力和自由,所以才会在灵魂世界出现各种形式的神、佛,甚至一部分先天的妖怪也是我们的人。”
这不是吴承天第一次听到这方面的内容了,之前吴承天从东海龙王、镇元子、太上老君等人的只言片语中已经专门搜集过相关的一些信息,这些信息的碎片和这一次老君所讲的内容可以完美地衔接起来。
只是曹雪阳听得就是一头雾水,因为她所处的朝代还只是唐朝,对于这方面的世界观还不像吴承天那般多元化。所以吴承天提出了一个问题,以方便曹雪阳接下来能够尽量去理解后面的内容。吴承天问道:“老君所说的这个‘灵魂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它是只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中,还是跟我们现在所处的梦境一般?或者跟进一步,是某种真实的梦境?”
太上老君依旧似在闭目养神,但他的声音却从这兜率宫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安装了立体声效一般,道:“就算是再低维的世界,也充满了各种原力,就比如你们所谓科学所发现的场力、接触力,在你们发现之前它就不存在吗?它们一直在发挥着作用。”
“同理,‘灵魂世界’并非虚妄,它与梦境和幻想都不同,它只是处在一个更高的维度而已。你的问题本身就不正确,其实梦境和幻想也并非就是虚妄的,只是里面充斥了太多个人的情绪,自然缺乏反馈和响应,最后这些信号就消散掉了。这么说吧,在你生活的世界中发明了电脑,并且也发展出来了网络,这从形式上其实已经相当接近于灵魂世界了。在更高的维度,每个人的灵魂就相当于是一台电脑,他可以不断地输出信号给其他的电脑,当所有的电脑达成某种彼此都遵守的协定,形成了一个可以互相交流的网络,将这个展现在现实世界中,就是灵魂世界。简单理解,灵魂世界就是灵魂所参与的网络世界。”
“但就像你们电脑上网需要网络配置一样,灵魂想要进入灵魂世界也需要相应的配置,并非所有人都可以进入这个灵魂世界。而且更重要的是,支撑灵魂世界的原力一直在损耗却无法补充,所以我们不得不在这里的灵魂世界崩塌前,尽早离开这里。”
曹雪阳听着听着,也听出来太上老君这番话主要是说过吴承天听的,因为后面解释的这一段她更听不懂了,什么“电脑”、“网络”的新鲜词汇,她根本就从未听说过。等太上老君的解说告一段落后,她还是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那么在灵魂世界死亡了,我在现实世界中也会死吗?”
太上老君闭目,闻言答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梦境,其实就是灵魂世界。只是与主世界不同的另外一个支线,是由王子丰灵魂之中,唐僧西天取经的那部分记忆为主体,衍生出来的一个灵魂世界。虽然这里所能展现的力量,可能超出了普通人理解的范畴,但却都是真实的。这里所发生的事,可能和主世界一百年前所发生的有所出入,但同样真实。你在这个梦境中,或者任何一个灵魂世界里所受的伤害,都会直接反映在你的灵魂之上。至于真实世界会不会受伤,则取决于你的灵魂强度,是否会因灵魂破碎而引起的身体上不适,若灵魂消亡了,现实的你自然会死。”
乘着曹雪阳问话的工夫,吴承天差不多已经消化了太上老君所讲的内容,继续之前的话题问道:“老君告诉我们这些,和红孩儿不认孙悟空这个叔叔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我们离开之后,这灵魂世界必然崩塌,但在崩塌之前应该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这段时间内,灵魂世界失去了我们的平衡和控制,妖族肯定会掌控这灵魂世界的一切。到时候,普通的人类很可能会有灭顶之灾。所以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封神’,即收编这些妖族,让他们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只是计划在执行时出现了偏差,最后收编上来的大部分人居然还是我们的自己人,妖族只收编了不到三成,还有大量的妖族为祸人间。更为关键的是,我们发现我们中有一些人很想留下来,宁愿混入你们之中,变成妖怪他也想留下来。我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活在这样一个,快要崩塌的灵魂世界里。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要被处理掉。直接在处理这些人的意见上,我们内部又发生了分歧。”
“争论了很久,于是才有了第二个计划——‘西游’。而孙悟空就是西游的主要负责人,他的任务并非是护送唐僧取经,而是要将所有的妖族一网打尽。在唐僧西行的五百年前,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铺垫了,悟空联合众妖王结拜兄弟,成为妖族的‘七大圣’,都是为了聚集群妖,成立妖盟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