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大致是以京都为主的周围一片区域构成，其余四个方位也代表四个区域中心。

　　每隔五年，汇总一次，封箱一次。

　　孙盼盼手中的不是正册，真正的封箱账本，是用纯金金页打制，由张掌柜在年底十二月前亲自完成。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负责封箱之人来收取账册的时候。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掌柜遭遇追杀和绑架，绝不可能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对方绝对是冲着更大的财富而来！

　　“张叔，咱们或许可以把这个任务交出去，眼下你和九宝当铺既然已经暴露，换个人来负责也理所应当吧？”

　　张掌柜苦笑：“多谢东家体恤，老奴自然是可以搁下担子了，但东家你却不行啊！”

　　“为何？”孙盼盼心一沉，她方才那句话，也是想搞清楚自己真正的位置。

　　“东南西北中，真正的主人，姓冯！”

　　姓冯，难道说的是外祖父？

　　都说当年的冯八拐是经商鬼才，可他声名鹊起到如今，也不过短短三四十年，即便他还活着，那年纪比淳国的国寿也就多了二十几年。

　　整个算下来，外祖父冯八拐，现年不过六十多岁而已！

　　可九宝当铺分明已经屹立百年了！

　　也不对，培养一个经商奇才，为日后的崛起累积一定的资本，少说也要几十年！毕竟那可是足够改朝换代的巨富！

　　这么说，九宝当铺，以及那什么东西南北，还真是冯家经过不止百年的努力才累积起来的。

　　想到孙芷沁的母亲嫁给父亲时，祖父冯八拐已经把几乎全副身家都捐给了国库，最后仍旧不得好死，孙盼盼也不由有些心寒。

　　这种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历朝历代都有发生，也不怪冯家早早做了谋算。

　　“张掌柜，你可知地下金库有多少财富？”

　　张掌柜沉吟了片刻：“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年冯老把金库搬空一事，应该是真的。

　　“据家父所言，自那之后，金库是只进不出，少说也累积了二十余载了！”

　　“既然当年外祖把身家都捐了，为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张掌柜苦笑：“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冯八拐二十来岁开始资助先皇，待到先皇坐稳江山时，几乎已把家产耗费一空，也由此成为最大的皇商。

　　当年废太子程友斐和二皇子程恭善暗中争得头破血流之时，冯家可是双方都极力拉拢的对象。

　　不堪其扰下，冯八拐再一次把累积了十几年的身家，又捐了！

　　冯八拐是商人，除了经商方面的天分，其他的评价都很一般，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仍旧不是很高。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被人评价为老奸巨猾的人物，前后两次把家产悉数捐献，只给家族后代留了很少一部分。

　　甚至第二次更为彻底，连经营的根本铺面和渠道都没有留下！

　　但是仍有人不信，所以他死了，他唯一的女儿也死了。

　　只留下了孙芷沁这只“饵”，钓那很可能不存在的鱼儿。

　　所以张掌柜才有这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换作孙芷沁得知了这些，恐怕已经又气又怒，恨不得那些迫害了冯家的人以死相偿吧？

　　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孙芷沁，没有那种同仇敌忾，反而能跳出圈子，客观评判。

　　孙芷沁的外祖为人，孙盼盼不清楚，不过既然人家都叫他冯八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泯灭了，换作她，也是不信的。

　　她不认为皇城内那些人是太过猜疑，反而眼下之事，恰恰证明了冯八拐的确留有后手。

　　否则，那本账册也不会出现到自己面前了。

　　“那么，外祖他捐出去的铺子和渠道，现在都是谁在负责运营？”

　　“据我所知，有一部分是官家在运作，比如部分渠道，还有一部分则是裘太后娘家打点着。”

　　“裘相国？难道不用避嫌？”

　　身为一个相国，也是可以经商的吗？

　　“东家有所不知，这跟当年孙家与我们结亲一样，明面上是相国夫人的妻财，甚至裘家子孙的联姻。”

　　孙盼盼就想起韶华楼来，据说是裘相国庶长子裘慕远夫人薛家给女儿的嫁妆之一，即便坊间早有传闻，其实这就是太后的资产。

　　“韶华楼真正的主人，就是太后？那么薛家……”

　　张掌柜点点头：“除了新晋皇商薛家，还有好几家！他们或多或少其实和太后有些关系。”

　　这就难怪了！就算坊间传得再厉害，他们都已经转到明面上洗白了，无从查证，也无人敢查！

　　只是，江山都是他们的，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心中想着，孙盼盼就问了出来。

　　“还不是因为冯家，让当权者看到了金钱的力量，他们如此做，也有防患于未然的谋算。”

　　孙盼盼苦笑了一下，这江山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守住的，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啊！换作自己，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只不过，如此一来，皇上难道就能睡安稳了？要知道，江山姓程，而不是姓裘啊！

　　孙盼盼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矛盾：“张叔，我还有一个疑问，太后和当今的关系如何？”

　　这下，张掌柜也不由不打心底佩服自己这个年轻的东家了。

　　他们眼下可以说是强敌环伺，把有可能的敌人研究透彻是很有必要的，东家能这么快就想到找他们的薄弱点，实在具有非一般女子的远见。

　　难道这就是血脉之力？

　　原本他还以为要等到东家的子女出生，再花上几十年培养之后，才能令冯家再次起死回生。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极力主张孙芷沁嫁给冷卿尘的原因。

　　不是他们主观上要放弃孙芷沁，而是不得不放弃！谁敢明知是鱼饵，还要去吞吃？

　　冷家不一样！

　　十年前，冷勋夫妇其实就跟皇家离心离德，这么多年依然为朝廷卖命，不过是为了保护冷卿尘长大成人，羽翼丰满。

　　冷卿尘也没有令他们失望，在三年前主动找到了冯家暗藏的势力，并且达成了协议。

　　他们倒是没有野心在冷卿尘这一代就翻身，同样把宝押在下一代身上，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冷卿尘的身体，根本等不到那天！

　　但是，原本作为棋子和跳板的东家，居然也具有这种远见，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要不是孙盼盼有力反击了任氏，并且拿到了燕字头的当票，他们会一直瞒着她，甚至拿她将计就计，直到她死。

　　这也是为什么孙芷沁前世一直困苦的悲剧——纯粹无知，才能发挥最大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