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的发带。”白禾把杏色的发绳放在桌上，南绾拿过绑在了手上。
“对了，有根发带被皇帝拿去了。”
“是嘛。”南绾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实则并不关心此事。
南绾庆幸当时自己沿路系上发带，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脱。
“你刚才可真不犹豫啊。”南绾不爽地看着白禾，白禾毫不回避她。
“反正目的达到了，就算你说不出来为什么，那个痴情皇帝也会放过你。”
南绾一副不信的模样看着她，“我要是没有看见那个江妃我都信。”
回来的路上她仔细想来，那个江妃长得也是闭月羞花。如果照着南绾和皇后相似的的模样来看，江茗玉的眉眼和南绾还是相像的。
可是未见皇帝怜香惜玉些，他的厌恶甚至直接摆明在了脸上。
“只是几分相似的人出现在面前。起初会是欣喜，而后就会是痛苦。没有回忆中人的惊艳，最重要的是她不是那个人。”白禾解说其中的道理。
“白禾，你好像很明白耶。”南绾逼近她，而白禾躲开她。
打量她有些刻意的举动，南绾退回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皇帝可能会注意到我的行为，我们暂时只能静观其变。”
“那个江妃会在这段时间有动作，我们要随机应变。”
“我明白。”南绾点头，接着道：“关善虞呢？”
白禾摆手说：“这两天她那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目前处境和我们一样，只能靠她自己。而且这个后宫现在是由贵妃在打理，做出的动作那个贵妃可不惯着。”
南绾眼角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贵妃不会明天就找上我了吧......”
白禾慎重地拍了拍她的背，“说不定呐，珍重。”
说完话白禾就离开南绾的房间去了隔壁。南绾木愣地眨巴双眼，安慰自己：“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不挑时间的来。”
虽然贵妃没有立即找上南绾，但是在度过的两日里她们总会察觉到被人跟踪和被人针对。
最终在进宫的第四日，贵妃召唤了后宫的嫔妃，包括南绾这一类没有地位的小美人。
贵妃是明炀的青梅竹马，名为杨卿卿，是明炀还是太子时的侧妃。
南绾看着眼前娇小病弱的杨卿卿，猜想她是如何治理好后宫的。
还未来得及猜想，杨卿卿派下来的嬷嬷走进南绾视线内。
“美人这头上装饰的发饰有些过多了。”嬷嬷直接动手取下了美人头上的发饰，一件不剩。
而美人就是关善虞，关善虞忍着默默承受了嬷嬷粗鲁的动作。
周围人都看出嬷嬷是故意给下马威的，关善虞头上不过几件发饰。
嬷嬷一路看来挑了一堆刺出来，走到南绾面前时，让南绾抬起头来。
上方站立在贵妃一旁的江茗玉难安地绞着手绢，从一开始就时不时看着南绾这边的方向。
南绾微微抬头不经意瞥过上方贵妃所在的位置，部分妃子有些坐不住了，而面前的嬷嬷直接是惊呆愣住了。
贵妃叫回了嬷嬷，把南绾单独唤出来。
“你的姓名。”
“回贵妃娘娘，民女南绾，宣辽国人。”
“你来自关外。本宫的堂妹也是关外之人，但是她却生的普通。”
南绾不懂她的意思，但是知道杨卿卿在找她事。
“百花自有百花样，百花皆有百种香。大千世界，各有所爱。”
周围有些窃窃私语声，因为妃子们曾经听皇后说过，而南绾当然不知道这件事。
杨卿卿看了她们一眼，不痛不痒的对着南绾说：“看来是本宫看轻了她。”
这句话杨卿卿影射在南绾身上，南绾没有反应而是沉默以待。
杨卿卿刚站起来，还没有靠近南绾皇帝就出现了。
一院子的人都给皇帝行礼，皇帝行至杨卿卿面前扶起了她后才让众人平身。
“贵妃这是？”
“回陛下，臣妾见见今年新入宫的美人。”
皇帝大袖一挥顺势坐下，“既然如此，朕也与爱妃一同见见。”
在场的人可能没有想到皇帝会留在此处看这群美人，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待住。
杨卿卿在皇帝身边的椅子坐下，一干嫔妃也坐在一旁静静观看。
“你们一个一个介绍自己吧。”明炀用折扇指向站在中央的南绾，开口道：“就从你先开始吧。”
虽然讨厌重复麻烦的事，但是南绾还是再次介绍了自己。
“可有擅长才艺？”
南绾一愣，显然没有料到皇帝会来这一出。她记忆里小时不过七岁就被拉去训练，女儿家擅长的事物她个个不沾。
若是想来靠着武功舞剑那势必会暴露自己会武功这事，很容易被皇帝盯上怀疑自己。
南绾浅浅呼吸，不怕死地说：“并无。民女自幼便不善音律，琴棋书画只算马虎。”
明炀明显不在意南绾的说辞，看着所有美人说：“这样的话，你们试着写出朕的名字，让朕瞧瞧关外的女子和我国女子书法上是如何的。”
一旁的杨卿卿变了脸色，如坐针毡。想当年皇帝还未登基前就借此在她与南祁梦之间做出抉择，最后皇帝选了南祁梦成为正妃。
而她自然而然的成了侧妃，永远低南祁梦一等。
看着皇帝身边的人抬出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杨卿卿憋着一口气。她明白皇帝这是心存幻想，想看到当初的南祁梦。
如此想来杨卿卿倒是想开了，哪怕是南祁梦还在她也写不出当初稚嫩手法的字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和南祁梦长得相像的关外女子。
杨卿卿静静等待，只等着皇帝幻想破灭的场景。
写完的南绾和其他人一样想不通皇帝为何如此，毕竟除了杨卿卿没人能够明白。
在一众书法当中，明炀挑出了三张。
第一张是关善虞的，另外两张来自今年新入宫的尚书女儿和江南水乡县令之女手中。
三人被叫到皇帝面前，杨卿卿看着出现的三人，嘴角浅笑。
南绾站在一边的角落，看着杨卿卿的笑容想通了皇帝为何如此。
皇帝很是中意关善虞的书法，问：“你是从小习练书法吗？”
“民女自幼学练书法，擅长笔墨书画。”看着关善虞本分老实的模样南绾差点就信了。
皇帝接下来的行为让南绾都觉得莫名其妙，关善虞就因为写了一张好字晋封成了关嫔。
南绾心里小声呢喃：“呵呵，花儿开放的速度都比不上她关善虞晋升的速度。”
“赐关嫔首饰，素雅虽是美，但作为妃子还是要适当装饰自己。”明炀说完这段话撇了眼地上的头饰，杨卿卿觉得被暗暗讽刺了一般，但是她稳着自己的姿态笑脸面对皇帝。
剩下两个美人赐了赏赐，大家都明白皇帝看上了关善虞，不过是在找个借口赏赐册封她而已。
“朕乏了，贵妃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臣妾有些受了风，不看了。”杨卿卿听出了明炀不想让她继续的意思，而且这样的场景让她心里生出了郁结，懒得假装下去。
“爱妃今日费心了，剩下的事情交代给礼官皆可。”
明炀起身走到了南绾身边，“你的字，很独特。”
“都退下，散了。”
随着皇帝大步离开，杨卿卿不甘地捏起拳头，“你们离开吧。”
杨卿卿在桌上翻出南绾的书法，直直地盯着手中的纸，仿佛要看穿它一样。
待在一旁并未离开的江茗玉看着杨卿卿的作为大气都不敢出。
明明一点也不像南祁梦的字，她不明白皇帝是个什么意思，一恼怒之下杨卿卿把手中的纸撕了个粉碎。
看着南绾远远离去的背影，杨卿卿咬牙切齿的说：“一个关外女子能掀起多大浪，我定要她消失。”
南绾刻意拉开距离走在队伍最后，她的目的可不是应付前面那一群进宫争宠的女人。
“美人留步。”两位太监拦住了南绾，南绾记得他们是皇帝身边的侍从。
“陛下这边请。”他们将南绾引导到另一边的道路，南绾无法顾及远处等待她的白禾就被带走了。
白禾看见了随太监离开的南绾，随后悄悄跟了上去。
南绾被带到一条小道，一路走来南绾她看见的尽是相同的红豆树。
树上的红豆开满了枝干绿叶之中，那样的场景看起来并不美丽，却让人为之震撼。
南绾想到半句诗：此物最相思。
明炀坐在凉亭前打理着桌上的一盆红豆杉，南绾只觉得有不好的猜测。
“参见陛下。”
皇帝看着南绾眼神温柔，语气平和的说：“平身，坐下吧。”
明炀在南绾坐下后安静地打理红豆衫，打理完摘下几粒红豆放在掌心里。
“我的发妻说这个东西又叫相思子，有相思之意。当初我只觉得不过是女子家的思念寄托罢了。”
发妻？南绾想来皇帝是在睹物思人，思念着南祁梦。
“那么如今呢？”
明炀将红豆撒在木桌上，“这个寄托有很多，慢慢的就都成了刺痛回忆的武器。”
“陛下，若是如此，活着的人就要背负痛苦活着吗？”南绾不再绕弯子，继续说：“在进宫之前民女听说过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事，我只想告诉陛下，离开的人终究都是离开了，幻想便是妄想。”
皇帝有些疯魔大笑，“朕如何在幻想？”
“幻想那个人还在，幻想一切有关她的将来。甚至恍惚间，看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