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祁梦十四岁的生辰刚过不超一月,南祁梦便不慎患了风寒。
她看着窗外秋叶泛落,仔细算了她自己已经在家呆了足足七日了。
范卿苓心疼女儿病伤,带着需要的药物和南祁梦去了祁寺庙小住。
按照南祁梦母亲范卿苓说来,南祁梦的名字就是从这庙里祈福得来。
范卿苓向来信佛,每每家中之人患病她都会去祈祷,不知是巧合还是机遇,范卿苓从庙中祈福回来家人都会痊愈。
那是范卿苓的信念且并没有什么不妥,所以自然而然的,范卿苓常常皆会到祁寺庙参拜。
从小到大南祁梦的身体本就不好,常年需要服药。所以范卿苓常常会带她去祁寺庙参拜或小住。
此次小住是为了祈祷,也是为了让南祁梦换个环境放松自己,范卿苓明白整日居家待着也让人厌烦了。
南祁梦上了马车后倚靠在木窗边,这几日患上风寒她便一直觉得头处于晕乎乎的状态。
“娘亲,我想要闭目歇歇,到了寺庙再叫醒我吧。”南祁梦有气无力的说着,直到范卿苓说了好她才闭眼慢慢昏睡。
范卿苓拨开南祁梦额前的碎发,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在范卿苓嫁给南将锦之后,她曾碰到过一个算命的。彼时,南将锦不过才入朝廷是个小文官而已。
那算命之人自诩自己为张半仙,她说:“夫人自身嫁了位良人,此番姻缘也是良缘。”
范卿苓被那张半仙吸引,却也不过多看了一两眼是想要离开。
“夫人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张半仙抛出话题,范卿苓停滞了脚步。
“这位道长,知道了未来又会如何呢?”
“迎接幸福,避免苦难。”
“可是有句话说‘天机不可泄露’,先不论你说的真假,泄露出来的结果道长可以承受吗?”范卿苓反问张半仙。
张半仙拨动拂尘一笑,“信则灵,什么事情都是顺其自然发生的,而后的结果必然与其无关。”
范卿苓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竟然还有些笑不出来了。
“如此说来,不知夫人是否还想要知道?”
张半仙见范卿苓轻轻点头,自说起来。
“夫人是家中幼女,丈夫与你都是本地人。在前半生夫人的生活与丈夫的仕途是如意的,而将来你们会先后拥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会受到天时地利之气,一生说来是顺遂,会遇良人。二女儿的一生是坎坷不平的,她会遇上爱她之人,也不遇上她爱之人,而如今看不到她的一生,不过她的选择会影响到你们的一生。”
范卿苓听她说后问:“这个孩子会过的很苦难吗?”
张半仙明白范卿苓她问的是二女儿,直视她说:“她带来了祸也带来了福,乃祸福之身。贫道说了,是她的选择影响到你们。不过,她是至善至纯之心,绝不会伤其性命。”
范卿苓点头,掏出银两递给张半仙。张半仙接下,在范卿苓离开时说:“夫人切不可听此言论之后动摇偏心,有些话只能有些人知道而已。”
范卿苓点头离开,走到半路她发现张半仙没有问她的生辰,也没有看她的手掌,这是她所不了解过的算命。
她半路折了回去,不再见那张半仙。而她出门不过一个时辰,回到家时南将锦却说她已出门五个时辰有余了。
范卿苓翻看了自己的荷包,少的只是她付给张半仙的银两。
随后她望着南将锦说了抱歉,“想来是自己逛的欢快了些,竟忘了时辰。”
后来,范卿苓生了大女儿南寰,南将锦也平步青云,一步步成为了丞相。
南祁梦出生那天,范卿苓抱了她一晚,决定去寺庙祈求出这个孩子的名字来保佑她。
常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是范卿苓她自己的孩子她自然不想孩子经历太多苦难,也不想她承受太多。
寺庙的方丈问范卿苓求这孩子什么,她紧紧抱着出生才一月的南祁梦说:“我只祈求她平安顺遂。”
方丈说:“那就‘祁梦’两字,祈求她如你所梦愿一般。夫人请记住是为本寺庙名之祁,并非祁求之祈。”
范卿苓并没有深究原因,方丈看着范卿苓怀中的婴儿,用手指触碰了她的额头,看着南祁梦心中默念:你所爱之人也带有祁一字,愿你得所爱,顺遂平安。
范卿苓对两个女儿倾注的是相同的爱,而两个女儿虽是不同的性格,却是相互喜爱着的。
南寰十七岁嫁了人,而南祁梦如今十四岁,按照张半仙所说,范卿苓的前半生是如意的,而她如今三十八岁,虽未至半生,她却担心着南祁梦。
她并不想南祁梦承受苦难,可是有些事情逃不脱。
南祁梦醒来时看着范卿苓泛红的双眼,“娘亲,你是怎么了?”
“没事,风沙迷了眼。我们下车吧。”范卿苓轻轻一笑,拍着南祁梦的手让她安心。
祁寺庙在山顶,山脚通往山顶有一道长长的楼梯,南祁梦第一次来时爬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而范卿苓长期攀爬,与气喘吁吁的南祁梦不同。南祁梦觉得母亲的心之虔诚,难怪每次祈福后会得愿。
范卿苓给南祁梦披上一件雪白的外套,让侍从拿着东西慢慢来,自己扶着南祁梦一步步走上去。
“娘,我听说了前世、今生和来世这个说法,我想我自己前世积够了福,所以今生能够遇到你,成为你的女儿。”
“娘也是,能成为你们的母亲,娘无比高兴,你们是娘和爹的珍宝。”
“那么来世,也希望还是娘亲和爹爹。”
南祁梦说完一笑,却不禁咳嗽起来。范卿苓拉着她到一旁歇息。
半山腰的风不禁大了起来,范卿苓拉起披风外套的帽檐为南祁梦戴上。
天间乌云密布,范卿苓和南祁梦加紧赶上了寺庙。跨进寺庙片刻之后,倾盆大雨下了起来。
幸好侍从在她们之前上来了,不然衣物打湿,她们一行人都会像她一般患上风寒难受一阵子了。
南祁梦在屋外看着大雨景色,明炀和贴身侍卫冒着大雨从寺庙大门外冲进来。
明炀本是才从寺庙抄着小道准备离开,不过遇上了大雨,两人折返了回来。
那是明炀第一次见到南祁梦,许是他的目光太炽热了,南祁梦回头看向他。
他只是看了南祁梦一眼,他便记住了她。也许是因为大雨,也许是因为缘分,反正明炀无法忘记南祁梦这个人了。
范卿苓和寺内的清空和尚一同出来,法号清空的和尚带领范卿苓和南祁梦送至了厢房。
范卿苓出来把南祁梦沾过雨水的手拉过擦干,责怪她患病了还去沾水。
南祁梦摇头说没有关系,伤不了自己。
明炀看着南祁梦离开,直到清悟和尚叫了他,他才回神。
“既然大雨短刻无法停下,明公子就在寺庙里留宿一晚吧。”
明炀应承下来,“那便麻烦清悟师傅了。”
夜间雨声稀里哗啦地响着,南祁梦坐在床头听着雨声。
她左手手指抚摸上右手手腕处的玉石,她想见祁景。
自从祁景离开,她时不时会想起他,好像从他出现开始,她便在意起了他。
南祁梦自己也曾想过,若是他并未送她回家或者是送她回家之人并不是他又会是如何。
思索不过一刻钟她便明白,如果假设成立,那么她过着的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日子。待在丞相府守着双亲过着墨守成规的日子,毫无波澜。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诉说:她已经对祁景动了情。
可是,祁景又是什么想法呢?
祁景送了她玉戒,玉戒又会是她所想的意思吗?
她想着不禁再次咳嗽起来,范卿苓进来见她尚未休息且再次咳了起来,范卿苓便向寺庙要来了一床棉被盖到南祁梦床上。
范卿苓给南祁梦喂了一杯热水让她早些休息,为南祁梦掖好被角。
“娘亲,谢谢你。”南祁梦抓着棉被,看着范卿苓说。
“傻孩子,照顾你自然是娘亲的事情。”
南祁梦抿嘴一笑,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
范卿苓擦去她的眼泪,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慰:“乖,梦儿,睡吧,不然明早起来又难受。娘亲会陪着你的。”
南祁梦点头闭眼休息,慢慢睡去。
范卿苓看着南祁梦的睡颜也不禁感叹南祁梦长大的好快。
那个算命的话她自己记了多年,但她始终相信南祁梦会好好的。
范卿苓在南祁梦睡熟后关好房门离去,大雨停了。她仰头看着夜空,明日会是放晴的一日吧。
明炀再次执笔在桌上画上增添了一颗弯月,看着完善却未干透的画作,明炀一笑,弧度宛如弯月。
天蒙蒙亮起,南祁梦听见鸟儿叽喳之声醒来。她在洗漱完离开了房间,一步步逛着前进。
祁寺庙没有她初来时那般大了,她还曾在这里迷路,那日一早起来她便想寻找娘亲,还好范卿苓在她快哭泣前找到了她。
平时从寺庙向外望去能看到山川美景,不过昨日下了雨,寺庙周围朦胧一片望不清什么。
南祁梦在走廊处碰见了明炀,若询问南祁梦最早对明炀的印象那便就是此刻了。
明炀腰间的束腰让南祁梦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明炀是皇家的人。不过南祁梦并不想去在意他,她毫无波澜地从明炀身边路过。
本来那时两人就不认识,所以南祁梦未刻意靠近明炀。
明炀停在原地看着南祁梦远离的背影,他向寺庙的人打探知道了她是丞相家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便有机会再见,明炀倚靠在墙边片刻之后与贴身侍卫离开了祁寺庙。
南祁梦在庙中大殿下寻到范卿苓,她双膝跪在蒲团之上虔诚祷告。
南祁梦在外静静等候,早膳时间范卿苓才出来。
“梦儿好点了吗?”
“好点了。”南祁梦应和点头,范卿苓欣慰一笑。
“还好今日好了些,娘还担心一场雨会加重你的病情呢。”
“娘亲,不要老是操劳和担心了。”南祁梦拉着范卿苓的胳膊,范卿苓答应说好。
“我们去吃早膳吧,等会儿梦儿还要去喝药呢。”
南祁梦听见药嘴里都泛起了苦味,却也依然依着范卿苓。
“好,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