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东晋时期,会稽郡上虞县祝家庄,玉水河边,有个祝员外之女英台,美丽聪颖。
英台打小便能吟诗作赋,对联题词,四面八方,邻里乡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渐渐地,英台名声大噪,继兄长后,成为祝家与外界往来的重要媒介。可以说,英台的社会地位与祝员外齐名,甚高于祝。
英台自幼随兄自幼随兄习诗文,与慕班昭、蔡文姬的才行,恨家无良师,一心想往会稽郡城(今绍兴)访诗求学。至此,英台开始了女扮男装的求学生涯。
二
手持一柄油纸伞,眺望窗外雨,淅淅沥沥,踌躇不前。英台独倚窗棂,颦蹙双眉,手中的书卷拿起又放下,随行书童拿来一柄雨伞,冷翠绿,竹木柄。好看繁复的花纹在伞面聚拢,伞柄镌刻一双蝴蝶。
“小……公子,吾等待雨停,便出门。如何?”一个“姐”字未出口,便被英台一记眼神戛然终止。银心战战兢兢,扮作书童的她,本是女子,奈何小姐扮作男子前去求学,自己便也乔装打扮,不得已而为之。
“可!”英台说罢拿起伞,下定决心似的,一脚迈出了门槛。屋外雨声滴答作响,屋内空无一人,床榻上几本书卷,或摊开或皱拢或书页纷飞,白底黑字。
书童快步跟上前去。赶了一天的路,本可在店家借宿,奈何英台不许,说是能早些赶到书院便好让父放宽心。谁料下午时分骤降大雨,随行书娄内书卷打湿,于是便放置床榻、书桌,晾干为止。
这不,见雨初小,英台便犹豫出门,至雨停,二人便早早动身。书童折返,打包书卷行李,心中埋怨,“这小姐也真是,书还没干透,就急着走。唉,收拾收拾,不然要被训……”匆忙结账,离开客栈。
在湖畔,英台与银心扮作男子,准备渡船,船家吆喝,银心唤船夫游船过来。二人登上船,游船船舱颇大,雨滴落在船舫上嘀嗒作响。
一柄油纸伞撑开,啪嗒一声,不远处岸上亦有二男子踟蹰,那书童打着伞,公子模样打扮的男子抹了抹雨水,吆唤船夫过去。
银心见状好心,便让船家靠岸,二男子登上船。
偌大的船舱瞬间满员,狭小不堪。
银心率先打破尴尬,自我介绍完,差点露馅。英台稳重,不多言语,介绍完毕,便一声不语。
此船内,梁、祝二人读诗,梁一句,祝一句,此起彼伏。细听之下,二人竟读同一篇章,同一字句。好巧!梁、祝二人攀谈,志同道合,无比默契。遂二人结拜,梁为兄,祝自称为弟。
至此相安无事,一同赶路扶持。
梁、祝、书童,四人马不停蹄,到万松书院已是傍晚时分。日夜兼程,风尘仆仆。
客至,书院先生迎接,先生一把年纪,两鬓斑白,垂垂老矣。
把伞置于竹筒,特意吩咐,一切行李物品安置妥当。
英台到了书院,差遣银心回去报平安。山伯让四九不必挂念,让其归家放宽心,因有英台相随,二人互相扶持。两人共处一室,为同窗。先生安排另外四人与英台山伯共住一寝。
英台化名“祝英台”,扮作男子,朝夕与男子相伴,吟诗作赋。
一日,先生教书,英台犯困,手执书卷打起盹来,山伯见状,坐在右侧的他,赶忙提醒。先生眼尖,看英台打盹,抄起戒尺,作势要打。山伯见状忙起身,护住英台身,挡下戒尺。先生气恼极了。戒尺不偏不倚,抽在山伯背脊,手臂处。
山伯抽气一声,嘶嘶低鸣。
英台揉揉眼,醒了。惊恐又迷茫,戒尺的抽打声彷佛还在耳畔,呼呼作响。先生罚英台抄书,四书五经,春秋、诸子百家之经典,必须背的滚瓜烂熟。抄书一百遍,长长记性。
英台迷茫的眼神无辜地望向先生,惺忪睡眼,终了,还给了山伯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表情好像在说:你活该!山伯瘪了瘪嘴,垂下眼睑,哀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英台,彷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英台这才发现,山伯此时正半倚半靠在自己身上,赶忙坐起身,欲意拉开距离。
脸颊上突然覆上一片温热,柔软的触感。
山伯脸一红,英台反应过来,赶忙离座。留下山伯风中凌乱。正巧先生背过身去。先生又转过身来,看到山伯躬身,英台离座,一瞬间佝偻的身板直了起来。怒目圆瞪,留下惊愕……
先生和山伯大眼瞪小眼,先生没好气地,把戒尺重重敲响,讲桌与金属发出钝钝之音,先生清清嗓子,中气十足,骂道,“尔等太令我失望了,全都罚写一篇习作,明日上交”,顿了顿,继续道:“山伯、英台二人今日罚站,廊下面壁,午间不得进食,英台罚抄书百遍,明日午时前上交。”说完,先生捋捋胡子,又背过身去,摇头晃脑,念起文章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在水一方……”抑扬顿挫。
二人廊下罚站,山伯顶着书。
烈日下,风吹麦浪;远处枝头,几簇红荫点缀。
立夏天,墙院外,书窗前,凭栏远眺,农民俯身农作,蛙声阵阵,燥热难挡……
英台汗流涔涔,浸湿衣衫。手执书本,放下拭汗,纤手拂袖,自然落下。英台抬手,指腹尖触碰到山伯的脑袋,点了一下。山伯回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态,不禁面红耳赤,脑中充斥着画面,刚才一幕:纤纤玉手拭汗中,衣袖拂落,衣袂纷飞。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好闻、难以言状的幽香,伴着凉风习习,蝉鸣声声。一股燥热袭来……
山伯摆摆头,试图甩掉脑中的画面。
英台收回手,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禁莞尔。退后半步,直起背脊,重新拿起书卷。
朗朗书声,声声入耳。
入夜,月光如水,庭院杨柳依依,屋外气温骤降,露水渐重,夜色渐浓。隔壁院落传来犬吠,细听有二人饮酒作赋,酣畅淋漓。
二人尚未进食,山伯嗅到酒菜香,咽了咽喉,饥肠辘辘。英台见状便向先生求情,减轻惩罚。先生见状,于心不忍,便让二人回房休憩、进食。
卧房六人,四人睡去,鼾声渐响,此起彼伏,唯留二人嘘唏。
山伯大口吃完留了几个素饼给英台。英台披衣端坐榻前,踱步至案头,独坐窗棂,毛笔蘸了又蘸,直至墨枯,宣纸一张一张,摞在书案。
起身,天微微亮,天边泛起鱼肚白。
一宿未眠,英台抄书未完,匆匆梳洗罢,便又执笔抄书。瞥见山伯置于案上糕点,心下动容。抬起一夜未合、疲惫的双眸,瞥见山伯呼呼大睡的身影,一股暖意丛生,从眸子里流露。
晨间,山伯起身,见英台仍伏案抄书,拿起一件外衣,给英台披上,英台抬首,对上山伯的目光,山伯憨憨一笑,挠了挠头。
英台颔首,又执笔,墨在笔端倾泻流出,一个个字镌刻在纸上,飘逸好看的字体,跃然纸上!